忽宴上一人推桌直出,立于筵上大呼:“不成!梁王焉敢发此语,欺俺唐朝无人物耶?主上又无过恶,安敢在理!吾知汝怀篡逆之心久矣!”众皆大惊。朱温视之,此人乃保驾大将军,姓凌名圭,遂向桌上绰起一把金壶,望朱温即打将来。梁将王彦章在前面大怒,叱之曰:“朝廷大臣,尚不敢言,汝多么之人,敢如此大胆?”即拔所佩剑,将凌圭斩之。帝见杀了凌圭,下殿便走。彦章赶上,扯之曰:“陛下肯与不肯早决!何故走乎?”此时,帝惊得面如土色。帝曰:“容朕思之。”
循怒曰:“陛下无德无福,而居天位,甚有残暴之道也!”帝拂袖而起,张文蔚目视苏循,循纵步向前,扯住昭宗袍,曰:“陛下肯与不肯,乞早一决!”帝颤栗不能答。忽阶下王彦章之弟王彦龙,巢将七人葛从周、尚让、齐克让等,各带剑上殿,又见殿阶之下,环甲持戈数百人,皆兵士也。
温甚喜,即便教人排筵会于偏殿,来日请帝。
却说昭宗方才到了灞陵川,忽见旗号蔽日,灰尘遮天,一阵人马到来。百官尽皆失容,帝大惊。大将军杜友年出马曰:“来者何人?敢拦圣驾?”绣旗影里,王彦章出马,厉声便问:“天子安在?”帝颤栗不能言。群臣闻知,皆无所措。王搏向前叱之曰:“来者何人?”彦章曰:“大梁王前部前锋王彦章是也!”王搏曰:“汝来劫驾,是来保驾?”彦章曰:“奉梁王旨,特来保驾!”搏曰:“既来保驾,天子在此,何不上马?”彦章大惊,仓猝上马,拜于道左,帝以言慰抚,彦章拜谢,帝人汴梁城。
昭宗不听忠良之谏,遂致捧国玺禅于朱温,抑一保驾凌圭,深不幸惜!
历数弗在,罔或苟安,故舜禹至公,揖让而兴,虞夏汤武,兼济兵戈,以定殷周。事乃殊途,功成分歧,后之创业,咸取则焉!朕今在位二年,遭天下荡覆,赖祖宗之灵,得梁王竭诚极力,率前锋镝,今仰瞻期运已去,天命有适,退位而禅于梁。
左仆射张文蔚曰:“陛下差矣!古之帝王,无德让有德,自古皆然。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须不是陛下祖宗自古传到今,请陛下思之。”中书门下杨涉曰:“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安有不败之家?陛下唐朝相传已二百年,气运已极,不成自决而肇事也!”帝曰:“本日酒醉,非谦让之处耳!”朱温提剑自欲杀之,右仆射止之曰:“不成!陛下已许大王耳!尚容再议,不必冒昧。”温怒乃止。昭宗哭回后殿,百官皆哂笑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