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卒以河东三关令明公扼守,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也。明宗遗爱在人,主上以庶蘖伐之,群情不附,况公乃明宗之爱婿。今主上逆情见待,此非首谢可免,但力为自全之计。契丹主素与明宗约为兄弟,公诚能推心屈节以事之,朝呼夕至,何患不成!”敬瑭之意遂决。即令桑维翰写表,称臣于契丹,且请以父礼事之,如事成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之。刘知远曰:“称臣可矣!以父事之过分,厚以金帛贿之,便足乃至其兵,不必许以地盘。今契丹引兵互助,得暂解目下之急,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悔无及矣!”敬瑭终不肯从。先儒读史至此,有诗曰:
却将礼乐冠裳地,货作侏亻禽鴂舌伦。
当日文武皆散,比及报导公主与宫娥逃去之时,已是三日。
月娥曰:“明早你当殿苦奏,酬愿出宫,吾同公主前去便是。”公主曰:“若如此,存亡难忘,切勿漏泄。”二人商讨已定,公主便唤宇文涣,叮咛云:“你先出城于官道边等待,吾推还愿,与宫人月娥同业。”宇文涣曰:“公主自宜细心,勿误主帅之计。”
敬瑭看罢公主来书,顿足大怒曰:“昏君贱妇,敢如此无礼,誓必杀之!以雪吾耻。汝且躲避,待吾商讨起兵!”秦涉自去营中安息。敬瑭与刘知远议曰:“公主无辜刻苦,此仇如何可报?”知远曰:“明公久得士卒之心,今据形胜之地,士马精强,若发兵传檄,帝业可成。岂可坐视而忍辱乎?”敬瑭曰:“汝言深合吾意,但恐谋事不成,反招祸害。”桑维翰曰:“主上即位之初,明公入朝,主上岂不知蛟龙不成纵之深渊耶!
却说使臣赍表至契丹,契丹主意表大喜,即遣慕容韬为元帅,领兵五万前来互助。当日敬瑭与众商讨:“今我约会起兵,其势甚大,报仇必矣!倘废帝探知,先将公主害了,如何是好?”赵莹曰:“且宜按兵勿动,先遣一人,密地前去,将公主取出宫中,离了东京方好行事。”桑维翰曰:“吾帐下一人,堪任此事。”敬瑭曰:“此人是谁?”维翰曰:“此人少不负囊,长而有勇,身长八尺,乃赵州人也,复姓宇文名涣。”敬瑭大喜曰:“吾闻此人之名久矣!得彼前去,大遂吾愿。”即修书一纸封好,便遣宇文涣前去。
适今正月,值皇兄寿诞,称觞已罢,奏归晋阳,以谐琴瑟。不料皇兄,顿生多疑,恐妾回晋阳,与夫君谋异,不允所奏,发归后宫。遭张后之谗,勾引皇兄,将妾软禁冷宫四十余日,饮食俱废,更欲置妾于死地。幸得丞相冯道力救,方免其祸。妾今度日如年,每遇穷檐夜雨,衰革凄风,但有凝睇眼穿肠断。
次日,废帝升殿,众官拜舞已毕,永宁公主伏于阙下,奏言:“只为除夕朝贺,与皇嫂相争拜见之礼,触怒龙颜,致被监禁冷宫刻苦。当时暗思无计可脱,对天曾许观音醮一坛,已蒙圣恩赦出,理宜赛还,望陛下以慈悲为本,念兄妹之情,赐小妹往弓足观酬还此愿,小妹之幸也!”废帝许之,公主拜谢出朝,随即上了彩车,一班宫人侍女跟定出城,与宇文涣相会,五百军士前遮后拥,离了洛阳,趱程而去。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