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得半个时候,李亦杰忽听上方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悄悄探头去看,果见一群人自来路方向列队而行,均身着玄色长衫,腰侧斜插一柄长剑,脸上自双眼下端蒙了只黑布罩子,头束黑纱方冠,有如鬼怪普通,想来是祭影教徒到了。一人走在头里,面孔虽尽数遮挡,却见其两条眉毛已隐现灰白,是个上了年纪之人。
再出来时,二人均是躬身驼背,兼之不住咳嗽,瞧来确似全无武功的平常老者,哪有半分武学大宗师的气度?南宫雪当场掩口笑道:“啊哟,当真猜想不到,眼下就是给你们的嫡传弟子见着,也要唤一声‘光驾,来两碗凉茶’,嘻嘻!”文征武苦笑道:“多谢了,只是听了你这话,我心下总不大舒畅。”南宫雪笑道:“我可有个好主张,你们无妨今后封剑退隐,改卖凉茶,那也不负了这般相像。”
一名峨嵋派俗家女弟子啐了一口,道:“同你们这些魔教妖人,不必讲甚道义。”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正待刺出之际,俄然有个身穿白衫,满面病容的少年几步抢上,挥臂相格。文征武、易征雄、陆黔三人皆是一惊,认得他恰是昆仑派存亡不知的大弟子谭林。只见他向朴重群雄抱拳团团一礼,道:“鄙人性命得蒙众位所救,本应知恩图报,只是魔教妖人伤我昆仑数十条性命,鄙人只盼能亲手为师门讨回这笔血债,获咎之处,还瞥包涵。”
一名八袋长老喝道:“大伙儿一齐上,将这群贼子乱刀分尸!”薛香主冷冷的道:“你们人多,便想倚多为胜,是不是?本来自夸为正教便是如此行事,岂不教人齿冷?”
祭影教众见这两名化子脱手间共同谙练,显是有备而来,纷繁拔剑跃出,那持碗化子手腕一扬,将破碗径掷薛香主。薛香主长剑斜撩,然那碗上力道甚巨,这一剑虽将破碗削为两截,却也震得虎口剧痛。那化子喝一声采,退了一步,接着就如江湖杂耍艺人普通,连连掷出破碗,好似无穷无尽,也不知他一件打满补丁的麻衣中如何能装下这很多。
谭林正色道:“无妨事。不瞒师姊说,其实在下是个孤儿,自幼在昆仑山长大,师父,师伯都待我极好,授我武功,掌门师叔更曾寄予极大希冀。现下我却没法护得师弟妹全面,当真无颜再见几位恩师……”
那峨嵋弟子颇迟疑道:“只是谭少侠,你身上另有伤……”
陆黔自谦道:“弟子与谭师哥相差甚远,掌门一名,自是由他出任,弟子不敢期望。”文征武叹道:“谭师侄么,唉……”想说谭林尚自存亡不知,终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言,除下茶摊老板衣服,与易征雄径寻埋没地点去换过。
另一人嘲笑道:“少主平素冷口冰脸,实则最是宠着蜜斯。蜜斯说东,他毫不说西,蜜斯说西,他便毫不说东。好几次任务差点给蜜斯搅了大局,所幸少主才气过人,这才没出甚么乱子。兄弟们都说,少主和蜜斯是天生一对……”薛香主轻咳一声,道:“这些话,我们暗里里说说便罢,可千万谨慎别传到殒堂主耳朵里。他向来争强好胜,可这智谋武功,比起少主,却老是略逊了一筹……”
那教徒忽地右膝一沉,手掌攥紧成拳,直击他面门,喝道:“大爷赏你一拳头!”那化子抬头避过,将破碗交于一手,脚根一转到了那教徒旁侧,白手压下,拿住那教徒手腕,倒是用出了“龙爪擒特长”中的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