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民气里动念，面上各自浅笑得一片平和。徒留上官耀华在旁，如堕五里雾中，看不清这相互客气竟是何意，心道：“这小子是个鬼灵精，他半月前就曾邀过那些个死士喝酒，尽欢而散，当我不晓得的么？以他辩才，没几人能在他面前藏住奥妙。可我每次问起，都给我支支吾吾的推托，为何坦白？莫非他看出我是福亲王的废棋，救无可救，已筹算甩下我，去投奔他？”
拉着上官耀华来到阁房，反手掩上了门。也未几言，直接走到正中一张太师椅上，大马金刀的坐下，翘起二郎腿，满面笑容，道：“哎，真舒畅！”眯起眼瞧着上官耀华，渐渐抬起一只胳膊，撑在椅旁靠手上，捏腔拿调的道：“先给我……来一杯茶吧！嗯？”
福亲王大笑道：“本王就说么，贝勒爷哪会无缘无端前来拜访？就算是成心贺礼，也定会先将事情积累到了一块儿，才来走一趟。不是有句俗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固然直说，只如果本王帮得上忙，定当大力互助。不为这些金银财宝，贝勒爷的面子也总要给。”肚里却在悄悄嘲笑：“小鬼，谅你也翻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玄霜则想：“老狐狸，终究中了我的计！”
上官耀华双眉舒展，在房内四周兜着圈子，一时六神无主。玄霜身子前倾，一脸体贴，问道：“你筹办如何办？”
上官耀华道：“陈家老宅子，早就给人一把火烧空了。他们即便再到废墟里，翻上个底朝天，也翻不出甚么想要的。至于陆黔那类贼人之言，更不敷信。”
玄霜道：“嗯！是了，你爽气，我也爽气。诚恳对你说了吧，我跟那几个死士套近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说得嘴皮子破了，嘴巴也干了，才终究套出几句话来。他们对我说，王爷得人奉告，早就晓得你的身份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寻觅证据……”
持续煽风燃烧，道：“别看你是他的义子，假定真是反贼乱党，他也只能悔怨看错了人，再亲手将你奉上法场，以向皇上大表忠心。大义灭亲，在后代人看来无情，但在君王眼里，则是最值得赞美的。当时我还替你喊冤，就问他们，‘承小王夺目强干，入宫后向为福亲王所倚仗，赛过了他的左膀右臂，他怎能忍心殛毙？’那些人说‘福亲王部下人才济济，要再找个文武双全的部属也自不难。此人很能够是朝廷要犯，是个祸胎，像如许的把柄，在身边是毫不能留的。’这几天福亲王仍然对你很好，不过是临时稳住你，以防万一给你看破，提早溜走。他这个大功，也就立不到了。”
玄霜哼了一声，接口道：“说皇阿玛成心改诏，我的太子之位已是岌岌可危。却还整日做着白日梦，的确蠢透了，是不？”
玄霜不管他眼神中已几近要冒出火花，独自向福亲霸道：“是这么回事，前几日汤师父与小侄讲论文学功课，最后他给我留了一个题目，让我尽力思虑，比及下一回上课时，都会将答案公布。可儿有虚荣之心，小侄也想在此出出风头，让汤师父刮目相看，多嘉奖我几句。是以这几天来冥思苦想，日夜不断。可惜啊，我不得不承认，人生来自有天赋与蠢才之分，脑筋不大好用的人，老是那么笨。直到本日，我还是没能想出来。好胜之心作怪，压抑不下，小侄想王爷学问赅博，这点文道不在话下，是以特来同您切磋，恳请指导疑窦。”说着为求应景，从怀里抽出一卷书册，长长展开，仿佛当场便要与之伏案研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