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莹听得哭笑不得,终究忍不下去,出口打断道:“行了,别再矫饰你少得不幸的文采啦,又不是平话唱戏,说重题会不会?”茵茵道:“是,重题这就来了。鸽子飞走后,听到他的脚步声也远了,奴婢才敢一寸一寸的直起腿,谨慎翼翼的再将头探到窗口。娘娘,您说好笑不好笑,清楚是他们偷情,却反闹得旁人像偷儿一样贼兮兮见不得人……”
沈世韵藏书甚丰,每本间挤得不留裂缝,再要塞入原位自是极难。贞莹用力推得几下,不耐烦地一甩手,腕上翡翠镯子闲逛,在架壁撞了一下,收回“铛”的一响,静夜中分外清楚。接着就听阁房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动声,仿佛正有人翻身坐起,茵茵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只吃紧拉扯贞莹衣袖,表示快走。
贞莹斥道:“那里有鬼?狐疑才会生暗鬼!本宫又未曾杀人放火,没获咎过死人,还怕甚么?就算吟雪宫真有盘桓不去的鬼怪,也是给沈世韵害死的冤魂,我们要让她下十八层地府,正帮了群鬼的大忙,他们不该害我们,反该保佑我们旗开得胜才是。”嘴里安抚着茵茵,实则多是在安抚本身,双眼四周扫射,从墙角的壁炉看起,视野从左往右地挪移,忽感腕处传来一阵锋利剧痛,仿佛有把利刃将手臂剖开了,挣扎几下,终不得脱,心猛地一坠,立时想到是被鬼怪长牙咬住,张口就想呼救,声音才刚冒出喉咙,即已竭力压下,暗忖:“莫非真有厉鬼作怪?被它吃掉事小,叫出声来轰动沈世韵,在她跟前颜面尽出事大。”紧咬牙关,向小臂看去,此时眼睛对周遭环境已稍许适应了些,恍惚中瞥见竟是茵茵死死掐着本技艺腕,指甲深深抠入皮肉。
回到宫中,贞莹倒头就睡,茵茵也躺在枕上,但她糊口极有规律,既然天气尚明,她瞪着一双大眼,过得一个多时候还是了无睡意。又担忧在殿内弄出响动惊扰贞莹,万般无法之下,起家到园中锄草浇花,忙活了半天,累得筋疲力尽,本想回房稍事歇息,不料刚一躺下就睡得熟了。到二更被贞莹强行拽起,套上一件玄色紧身衣,徒步走到吟雪宫,尽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待得扒开灌木谨慎溜入,被冷风吹了一起,困意方消。
茵茵奇道:“娘娘既非常讨厌韵妃,怎地还要帮她?”贞莹没好气的道:“本宫是在说反话,你听不出来?”茵茵轻点了点头,道:“唔,本来娘娘说要帮她,实在就是不要帮她。”贞莹刚想赞她“终究开窍”,茵茵又自作聪明的道:“推而广之,您要奴婢办理此事,实在便是要奴婢不要去办此事……”
茵茵骇得脚软,拖着贞莹才勉强站稳,带了哭腔道:“奴婢对妖怪大王……存有绝对的恭敬之意……”贞莹道:“那好得很啊,你就怀着这份虔诚,上前捧起它返来。”茵茵听得要她去捧一个妖怪头颅,吓得跌坐在地上,只差一点儿便要吐白沫、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