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韵仓猝赶回堆栈,在脸上搽了厚厚几层消炎药膏,几次揽镜自照。伤口处血已止住,但在她白净的面庞上还是一道较着瑕疵,心中痛恨益增。直待到日头偏西,顺治才带着世人回房。玄霜与程嘉璇半途就赶回兴京陵汇合,玄霜假装扭伤了脚,由程嘉璇背他,以充迟归之由。但是顺治在先祖陵前一意拜祭,不觉时候飞度,并未留意到儿子分开太久。
顺治道:“诸事安好,你不必挂怀。此番祭祖,实是感慨很多。想朕秉承先祖重托,身任帝位,倒是有负厚望,心甚忧愧。朝廷争斗激剧,百官巴望独掌大权,朕这挂名天子反不得亲政。为百姓造福如此,终沦归一句空谈,徒具国君之名,仍陷天下万千百姓于水火。凡彼皆朕子民,此亦朕之寡德失道。”
沈世韵道:“您不必介怀过火,这七煞珍宝虽说的确有几分奇异,但也不过是些毫无思惟的蠢物,真要守住帝王大位,还要以小我才气居为上乘。草泽群寇诡计以七煞珍宝改朝换代,本就是痴心妄图,臣妾寻此仅为令他们完整归降,不敢稍起反念。”
程嘉璇一想到她这伤口由来,就记起在赫图阿拉故村时,江冽尘搂着她轻松迎敌,两人神态密切,心中不快,冷哼道:“这城镇堆栈中,那里来的疯狗?”
沈世韵道:“恰是。彼苍寨倘能收归,遂可依序编入军队,再出战也会是我大清不小的助力。当年大宋宣和年间,梁山泊水寨多大的阵容,百名首级,万名喽啰,最后还不是受了朝廷招安?今后四方平乱,一样是战绩卓绝,荣功显赫?理有共通之处,现强与彼苍寨硬碰硬,不过乎两败俱伤,朝廷有爱才之心,答应他们走上正道。对于这些误入歧途的人才,与其杀之,不如任之,这就叫做‘取其才,尽其用’。”
程嘉璇忙借坡下驴,道:“奴婢一时猎奇,冲犯了皇上和韵贵妃娘娘,求您千万恕罪。”沈世韵嘲笑一声,道:“不过是一条疯狗,也值得你这般上心?”程嘉璇内心有鬼,总觉她话有所指,埋着头不敢多言。
玄霜趁两人商讨的工夫,一扯程嘉璇,带着她溜出房间,来到走廊角落,道:“我额娘决意招安彼苍寨,但是耍了招标致的一石二鸟之计,你看出来没有?”程嘉璇深思道:“韵贵妃一起上吃了彼苍寨很多的亏,以她心性,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是以要荡平彼苍寨,一泄私愤,二来也消弭了威胁朝廷的大祸害,公然高超!”
顺治道:“还是你想得深远。本来你早已将统统安排殷勤,有你帮手,朕真是甚么都不消愁了!”
顺治道:“那就更奇特了,如果挑衅惹事,另有据可循,但他们怎会专门针对你一人?”沈世韵道:“还不是因为七煞珍宝中的绝音琴。皇上真是独具慧眼,随便为臣妾买一件礼品,就选得了人间珍宝。看来这江山,您必定是能坐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