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征雄微微点头,问道:“师兄,你觉得如何?”文征武捋须道:“还问甚么,依了你的徒儿就是。我瞧陆师侄甚有担负,与人比拟,胜在临危稳定,将来或可接任下何师弟之位。至于这性子么,又有几人刚出道便是胆小包天?再说这也没甚么不好,起码得能行事谨慎,以补缺漏。”
那抢先老者向他斜了一眼,道:“你以卖凉茶为生?”文征武躬身道:“不错,荒郊野岭当中,只盼与来往过客行个便利。”那老者深思半晌,又问:“你一向守在这里,可曾见有一群人今后颠末?装束也如我们这般。”文征武心中一凛,面上却神采稳定,浅笑道:“有哇,老朽本亦欲以凉茶接待,可他们赶路甚急,浑不睬会。”
薛香主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通风,将袭来破碗尽数荡开,教徒中却有修为尚浅者,给破碗将牙齿也击落了几颗,大声惨呼。待碗掷尽,那拄拐化子将竹拐在地上击了三下,蓦地间四周八方连连呼喝,草丛中跃出浩繁手持箭弩之士,服饰各别,却别离是峨嵋、点苍、黄山等派的弟子,另有些平素申明不响的帮派如巨鲸帮、黄河帮等众也到了很多。
李亦杰曾见过清兵军纪严明,方阵划一,本猜想魔教声望与之旗鼓相称,阵容也不该落于厥后。岂料众教徒走得却甚是懒惰,法度歪歪扭扭,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猜想不到,为祸江湖日久的祭影教竟会是这普通情状。
一名峨嵋派俗家女弟子啐了一口,道:“同你们这些魔教妖人,不必讲甚道义。”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正待刺出之际,俄然有个身穿白衫,满面病容的少年几步抢上,挥臂相格。文征武、易征雄、陆黔三人皆是一惊,认得他恰是昆仑派存亡不知的大弟子谭林。只见他向朴重群雄抱拳团团一礼,道:“鄙人性命得蒙众位所救,本应知恩图报,只是魔教妖人伤我昆仑数十条性命,鄙人只盼能亲手为师门讨回这笔血债,获咎之处,还瞥包涵。”
南宫雪面上一红,道:“是小妹见地短浅,陆大哥可别见怪。”陆黔道:“好说,我们临时噤声,留意防备了。”三人当下都埋首隐入草丛。
薛香主嗯了一声,也未见那教徒如何行动,身形一个起落,已到摊外,右手虚握,悬在碗上,笑道:“老子明天表情好,这就赏你!”那化子连声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祭影教众见这两名化子脱手间共同谙练,显是有备而来,纷繁拔剑跃出,那持碗化子手腕一扬,将破碗径掷薛香主。薛香主长剑斜撩,然那碗上力道甚巨,这一剑虽将破碗削为两截,却也震得虎口剧痛。那化子喝一声采,退了一步,接着就如江湖杂耍艺人普通,连连掷出破碗,好似无穷无尽,也不知他一件打满补丁的麻衣中如何能装下这很多。
再出来时,二人均是躬身驼背,兼之不住咳嗽,瞧来确似全无武功的平常老者,哪有半分武学大宗师的气度?南宫雪当场掩口笑道:“啊哟,当真猜想不到,眼下就是给你们的嫡传弟子见着,也要唤一声‘光驾,来两碗凉茶’,嘻嘻!”文征武苦笑道:“多谢了,只是听了你这话,我心下总不大舒畅。”南宫雪笑道:“我可有个好主张,你们无妨今后封剑退隐,改卖凉茶,那也不负了这般相像。”
先前那名教徒端起茶杯,向一桌人使个眼色,表示世人集合,抬高了声音道:“蜜斯此番太也率性妄为,她本身是教主令媛,到时最多挨两句骂,也就是了,但我们跟着她这般混闹,可非得给重重惩罚不成,难道大是不值?少主怎地也不管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