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黔嘲笑道:“有甚么好问的?就准你猜忌别人,反置其身就不成?那好,李盟主,既然你这么喋喋不休,讲究只言片语为证,现在我也来问你几个题目。荒漠偏郊,死了一群劫财未成的强盗,你说他们是多么样人?”
李亦杰心道:“凭你怎配与那两位前辈做类比?”但想此言确是透着鄙弃,又给他落了话柄,徒惹争端,与事无益。清了清嗓子道:“陆贤兄曲解了,我对足下实无何公允之意,只想问程公子几个题目,确证其事,那么大师也好放心,便可同心同德,共抗妖人。但是你执意防备于我,难道又是一种猜忌?”
将手掌来回倾侧着,药丸在掌心间迟缓转动。本来他不说还好,高谈阔论的越久,反是吸引了世人目光,都齐齐谛视在他身上。陆黔深恨刚才一时胡涂,竟会强逞一勇,落到骑虎难下,也成了咎由自取。
江冽尘全没将她一片痴情放在心上,冷冷的道:“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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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程嘉璇跟着江冽尘和纪浅念前去东蒙山。这是五毒教在中原的临时据点,返来这一趟,主如果看看景色布造,趁便取几件教中法器。途中两人时不时也谈笑几句,全没顾得理睬程嘉璇。仿佛她是仍然跟着也好,半途落下也好,都不必在乎。
沙齐道:“身中剧毒的是我们,为何你反而更是焦心,定要催着我们尽快服下?”他这话一开端,步队中也有很多人收回置疑:“是啊,莫非药里有甚么古怪?”
陆黔点点头,淡淡一笑,道:“李盟主向来自命公理,对此想来不致袖手旁观。敢问你剑下所斩之人,生前是何罪名?”李亦杰道:“凡赃官贪吏,丧尽天良者,自必除之。”陆黔道:“好了,那也算得上是无恶不作。实在那群强盗是先中剧毒,又遭伏击,这才一败涂地。而你李盟主刚好故意斩杀这些人,是否一见尸身,就都该算在你头上?虽说是为民除害吧,可也毕竟是桩空头官司。”
那瓶口狭小,他一指伸入即已塞满,还怎能再取出药丸来?他说几句,就向四周张望几眼,终究没法,只得倾斜瓶口,将药丸倒入掌心。那丹丸呈朱红色,一粒只如指甲盖大小。一个不慎又倒得太多,涌出二十来粒。陆黔一一翻找,似在察看光彩、形状,自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然,且看是拣到了哪一粒。”
遂将瓶塞拔下,探指掏摸,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贤人不积,既觉得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贤人之道,为而不争。我便是信该信之事,疑可疑之人,这才常能成其事,不时化险为夷,得成善道。”
程嘉璇却更觉难过,宁肯他像前段光阴普通,对她又打又骂,总好过如许不睬不睬。单是他和纪浅念之间,本身仿佛就插不进足。可也只要暗里饮泣,带着残影剑逃窜的动机则一次也没动过。
陆黔心道:“这一回可难堪了。如果我服下后当即毒发,旁人便知嘉华不怀美意,自会将他拿下,他们也不会再服。可我中毒也中过了,那是救不转来。给这群人做了独一的替死鬼,岂不太是冤枉?但再对峙不平,刚才夸下的海口就挂不下脸,终会遭人嘲笑,说我是个光说不做的无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