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极宽广的大厅,背光而建,室中环境阴暗。平常教徒未经传令,一概制止入内,江冽尘却获准惯例。四壁吊挂的皆是兵刃: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黄、锏、挝、殳、叉、鞭、棒十八般兵器俱全,其下又另有专科分门别类,几近是天下兵器尽集于此,在阴沉氛围烘托下,冷冷的泛着寒光。“揽器堂”正由此而得名,别的再无装潢。
南宫雪奔上几步,崖前云烟环绕,转眼将他身影讳饰,再瞧不清。此处深不见底,眼看是不活了,想到他苦苦挣扎,一起对抗至今,毕竟逃不脱粉身碎骨的运气,眸前雾气氤氲,提指揩拭,却抹了满手湿漉漉的水渍,方惊觉早已泪流满面。
那人便是祭影教当今教主,闻得此言,霍然回身,只见其脸上也罩了张铜制面罩,面貌春秋都看不逼真。冷声道:“本座还没有找你,你倒先诘责起我来?你此次闯下了滔天大祸,现可知罪?”楚梦琳道:“我不晓得!您奉告我啊!”暗夜殒忙道:“教主明鉴,是部属有罪,千错万错,都是部属的错。恳就教主重罚部属,饶太蜜斯!”
一旁那名教徒吹嘘道:“少主贤明!您未卜先知,真乃神人也!教主他白叟家痛骂蜜斯,说……说……”见到一旁楚梦琳杀气腾腾的视野,这才感到骑虎难下,仓猝闭口不言。
楚梦琳不依不饶道:“我爹如何骂我?你快说啊!”那教徒道:“部属……部属不敢说。”楚梦琳道:“我是让你转述,这有何不敢?啊,我晓得啦,定是你在爹爹面前说我的好话,这才怕给我晓得。”那教徒道:“不……部属笨口拙舌,不敢转述教主金口玉言!”
楚梦琳道:“教中的‘部属’可多了去了,你说的是谁啊?”那名教徒道:“是……是……我。”楚梦琳道:“瞧啊,在蜜斯面前竟敢自称‘我’,的确不敬之至!”须知楚梦琳最善倒置吵嘴,那小小一名教徒,又如何能是她敌手?
暗夜殒接口道:“少主刚也说清庭势众,部属想借机皋牢,这才给蜜斯出下那馊主张。带领教众倾巢出动,乃至因小失大,但部属本意确是只想帮忙蜜斯!”
江冽尘叹道:“算了,逼人钻入虎口,不敷仗义。惹不起还躲不起?你先去吧。”那名教徒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遛烟的跑了。江冽尘又道:“梦琳,你那么想听挨骂,待稍后晋见教主,有你听个够了,又何必同他难堪?”楚梦琳怒道:“你当然不怕,我爹多正视你,宠你赏你还忙不过来,我和殒哥哥就只是代你受过的出气筒。”
江冽尘想到暗夜殒对楚梦琳满腔真情,却仅够在她内心充当个“最忠心的部属”身份,哀其不争,代其扼腕,但这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也在所难劝。不肯再同他二人多说,抢先举步走入堂内。
这本是因李亦杰嗜饮,她偷偷备下了藏在身边,想找到师兄时送来给他,满腔柔情密意,哪知本日竟会派上这等用处?陆黔接过葫芦,贴在唇边,一时却不舍即喝。南宫雪忽觉这场景似曾了解,恍忽中与潼关树林一幕交叉堆叠,当时陆黔下药盗书,为脱身撺掇暗夜殒杀她,又觉甚是可爱,没好气的道:“你都快死了,莫非我还会下毒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