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琳不依不饶道:“我爹如何骂我?你快说啊!”那教徒道:“部属……部属不敢说。”楚梦琳道:“我是让你转述,这有何不敢?啊,我晓得啦,定是你在爹爹面前说我的好话,这才怕给我晓得。”那教徒道:“不……部属笨口拙舌,不敢转述教主金口玉言!”
教主怒道:“本座要的是活的仆人,不是死的豪杰!你这斩尽扑灭的风格也该改一改,人间人都给你杀光了,让本座独个儿当光杆司令去?”暗夜殒昂首道:“是,部属明白。”
楚梦琳不耐道:“你干么缩首缩尾?莫非是我爹出了甚么事啦?”那教徒大惊失容,连连摆手,低声道:“蜜斯,您可别乱嚷嚷!”缩着脖子,四周细心张望一番,确保无人偷听后,才抬高声音道:“教主方才大发了一通火,现在正在气头上。三位主子若要面见,这可非最好时宜,还是先等等较好。”
话分两端,就在陆黔穷途末路,坠下深涧之时,江冽尘等三人则跋山渡水,返回了教坛总舵。他们自幼在此长大,对环境格外敏感些,一踏入即觉氛围有异,到处透着鬼气森森。祭影教徒黎明里懒惰,本日却持刀矗立,如临大敌。楚梦琳快步奔近,不听参拜存候,先问道:“我爹呢?”
暗夜殒接口道:“少主刚也说清庭势众,部属想借机皋牢,这才给蜜斯出下那馊主张。带领教众倾巢出动,乃至因小失大,但部属本意确是只想帮忙蜜斯!”
堂中心空中镶筑着一张漆金镂龙的宝椅,两边扶槽嵌满宝贵珠玉。座旁一人负手而立,身材苗条,重新到脚都裹在一身灰袍中,单看背影已透出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呼吸半点听察不出,如同僵尸般森冷沉寂。待得楚梦琳与暗夜殒也走到堂前站定,三人并列站为一排,才听他冷冷开口道:“你们三个废料,另有脸返来拜见本座?不如都死在内里洁净。跪下!”
那名教徒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站到楚梦琳身前,楚梦琳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很有成见?”那教徒道:“部属没有……不敢有!”楚梦琳道:“话说说清楚,是压根没有呢,还是因为我穷凶极恶,让你不敢承认?”那名教徒道:“部属没有!”
陆黔苦笑道:“我倒巴不得酒中有毒,如令我立时肠穿毒烂,才是最好不过。能被你毒死,远比在那些人手中受活罪幸运百倍。”南宫雪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陆黔惨淡笑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胜者贵爵败者寇,图霸业者,不胜利便成仁,古来如是。”抬起了酒葫芦,小口小口的啜饮,酒入愁肠,更增悲凄,几颗浑浊的热泪顺着脸庞滚落。
楚梦琳笑道:“这就奇了,让我们前去拜见不也是你转述的?莫非只要骂我的话才是‘玉言’,看来你是对我很有成见的了?”那教徒道:“没有……不……不敢……”此处已距大堂不远,忙道:“部属先去通禀!”拔腿要逃,暗夜殒喝道:“返来!蜜斯问你的话,还没答完就想走?”
这一声虽不甚响,但直震入耳,脑内嗡鸣,江冽尘与暗夜殒不发二话,当即垂首跪倒。楚梦琳却仍直挺挺的站着,嗔道:“爹,一损俱损,他们也没完成任务,您独独骂我,偏疼眼!”暗夜殒不住轻扯她衣袖,楚梦琳睬也不睬。江冽尘担忧她再闹将下去,惹得教主火起,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扯,楚梦琳站立不稳,摔跌坠倒,膝盖在花岗岩铺就的空中上碰出“咚”的一响,顿时双眶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