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李肆再小小一岔，开起了打趣：“人未脱于禽兽时，说不定禽兽中也有犬儒，它们会将这欲指为贪婪，它们会说，我们禽兽百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禽兽只要活着就够了，为何你们非要玩弄奇技yin巧，贪于口腹豪奢之欲？你们是要弃绝禽兽第一千零二十章论文明道统啊！滚！就这么着，才有了人，而对峙道统的那些禽兽，还是还是猴子狒狒之类。”
李卫脸上本已升起一层怒意，可听到前面的话，怒意消逝了，就轻声叱道：“这里是功德林，不得鼓噪！”
学子们顿时收声，先向李卫作揖，再向四周一个环揖，向被他们打搅了的灵魂道歉。
“艾先生的墓在这啊，真是难找！”
学子们都点头不已，感觉李卫这题目太蠢，守着艾先生的墓，却不晓得艾先生是甚么人物。！！！
“香料、丝绸、瓷器、茶叶，这是人之所需吗？都是豪侈之物。靠着对豪侈之物的渴求，西人完成了大帆海，发明了美洲，找到了金银矿藏，然厥后东方换这些豪侈物。有了金银，特别是白银，银钱之狮才在中原有了认识，将本来的豪侈之物化作真正的财产，进而推着越来越多的商货活动起来，人也垂垂有了自主之根。”
李肆道：“我这书叫……《论文明》，文明一词，释义浩繁。《易经》曰‘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舜典》曰‘濬哲文明，温恭允塞’，近世更多解以武功教养，与武略相对。我再加上仁，加上法，加上德，加上人间之智和人力之盛。包括人间各种，为附义时，有中原文明，欧人文明之分，也可总括为人之团体，为独义时，与蛮夷相对……”
“好简朴……不，底子就是寒酸嘛！”
“寒酸！？富丽就是亵辱艾先生，艾先生一名就足以永留青史了！”
“我们将无私归于恶，是因为无私带来贪婪，可只看贪婪，也并非纯是恶，乃至就人间之变而言，我们反而该表扬贪婪。那么到底是甚么启事，让我们下认识地将贪婪归结为恶，由此上溯，也将无私论为恶呢？”
李肆欣然点头，这些狼藉阐述都只是铺垫，是他要谈的正论下的各个要素，不将这些要素廓清，拿出来的东西就是空中楼阁。
丢开这缕邪念，李肆再道：“不管是智还是仁，都让步入古人间的国度垂垂相通，在此上，也有抑强扶弱，连成一体的一面。由此我们再看国度以内，人道无私一面，让国度夺外利，取六合之利，人道忘我一面，又兴仁立德，维系一国为团体。但同时无私还是推着国中强者掠食弱者，忘我又有以众凌寡，持品德取短长人的一面，这仍然是一个动乱之势。”
这是天庙摒挡的公坟，也以功德林称呼，李卫清理着坟地中那些烧尽的香烛，枯萎的鲜花，和火盆中的祭灰。清理到角落一处坟地时，行动放得更柔了，眼中也弥散着浓浓的哀思，还异化着一丝怅惘。不起眼的深黑大理石坟碑上，刻着“艾尹真之墓”几字。
李克载迟疑，这话不好直接说，李肆道：“就算有千年王朝，也有兴衰之变，衰时会如何呢？”
“在这类动乱中，我们没法窥尽人间变迁的事理，我们得不出一个恒定稳定的真谛，能够完美地解释汗青，能够引领人间向一个清楚并且一样完美的目标迈进。我们只能尝试去找到一条大抵靠近的头绪，然后用最精简的话语来概括它，这就是我们的天人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