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宸妃虽美,可性子也如面貌普通张扬,乃至到了放肆的境地。
半晌的寂静以后,宸妃终究按捺不住道:“实在皇后娘娘不说,臣妾也晓得娘娘想说甚么。”
那斗笠的帽檐上缀着垂纱,刚好将少年的面庞讳饰住。
她偏又喜好浓丽的妆容,唇红齿白的更添妖娆,再拢一身明艳霓裳,娉娉婷婷的立在那边,仿佛好似一朵娇花。
早听闻长安城的贵族中迩来掀起一股豢养娈童的风潮,只是令长乐不测的是这股风俗竟然已经传到了宫里。
她劝着长乐,很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又觉不敷有压服力,还添了两个例子:“那齐妃和萧妃宫里不都养着,陛下去了,还与他们一同戏耍,就连那顾大人,府上都养着四五个舞姬,长公主如何养不得?”
她说着,颀长指甲捏着少年的下颌抬起,将那副斑斓面庞全无保存的闪现在长乐面前。
皇后握着茶盏的指尖泛白,终究忍无可忍,回嘴道:“宸妃曲解了,本宫不过是念在那孩子无辜,不忍看陛下将来因听信奸人调拨错杀亲子而悔怨,才想劝上一劝。”
宸妃则噙着笑意,踱至此中一名少年的身边道:“这长安城里固然繁华,可端方也多,到底不比外头热烈,长公主才回,不免感觉孤单,臣妾便将这两个灵巧的伶人奉上,只望闲暇时能替公主殿下解解闷也好。”
与皇后的温婉分歧,宸妃的眉眼皆生得张扬,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不由赞叹的美。
仅从身形来看,这两名少年皆生得欣长而又纤柔,一身素衣烘托出多少出尘的气度。
话说到半截,她却又不往下说了,一脸奥秘的对长乐道:“请长公主稍候。”
她家里是皇商,所谓富可敌国,向来不乏银钱,唯独因为商贾之人职位不及官宦,故而入宫以后在一众世家蜜斯面前不免心有不平。
宸妃见她不肯应允,只怕她仍有顾虑,便又对她道:“公主殿下是萧洒之人,怎的在这件事上如此顾虑,现在豢养伶人不管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早已不是奥妙,就和个称手的玩意儿一样,只不把他们当作小我便罢了。”
她只觉可惜非常,更是不忍。
说这番话的时候,宸妃决计夸大了“无子”二字,听得皇后的神采更加丢脸。
虽说两人都眉眼低垂,却涓滴未袒护其气度的出尘。
宸妃被她俄然凌厉起来的目光下了一跳,怔怔然道:“就是奉乐侍郎,顾渊……顾大人。”
宸妃说完,将一双妙目自皇后身上移开,转而看向长乐。
如此美人,便是搁在这皇宫里也甚是出类拔萃。
“可不是吗?”宸妃接着道:“实在啊,臣妾本日来拜见长公主也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只是见长公主回宫了,想来闲谈几句,顺道……”
她又收不住性子,把家里做嫡蜜斯的那一套拿到宫里来,少不得要获咎人,也在后宫掀起过很多风波。
她怔怔然看着这两个俊美少年,怀着模糊不详的预感转向宸妃道:“这是……”
那浑身的锋芒仿佛收敛了很多,就连身上衣裙的色彩也不再一味只是寻求素净,而是明艳中多了多少沉稳。
宸妃又欠了欠身,行至长乐左边,与皇后相对而坐。
宸妃又向宫婢表示,那名宫婢便挨个儿撩起少年们面前的垂纱。
听闻这非常灵秀的两个孩子为了入宫而被去势,自此沦完工供人取乐的玩物,长乐不由想起当年阿谁操琴的少年,也是如他们这般温馨而又温雅,也是一样的出身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