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侯,主上呢?”
金安上是今上的亲信重臣,又出身贵重,连丞相都不会等闲驳他的意义,却不料这位太医看了这位侍中幸臣一眼,语气安静却没有半分转寰:“医事,性命攸关,我等凡人,岂敢擅行?”
见相互这般默契,两人不由发笑,金安上看看摆布无人,殿内亦无动静,将声音压得更低,对史高道:“此事不急,眼下迫在眉睫的还是对霍家的措置。”
长御立即道:“此事便再劳烦史侍中了。”说完便回身入殿。
两人讶然昂首,却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各自谢了一声。
被史高几近是硬拉来的太医不等史高回话便开口:“诸事有定分,请诊东宫须由太医令派员,女医请脉,太医定诊,太医丞书方奉药,实非臣可擅行。”
皇太后昏倒后,看着天子近于无措的表示,金安上不知为何,俄然就轻吟了这么一句话。
“别慌,尔等的同僚说能够是中暑,应无大碍。”两人在殿前脱履时,金安上低声提点。
他刚筹办陪侍入殿,却见世人来回驰驱的道旁,盛装华服的皇后由长御扶着,面色如雪,双眼更已仿若死水,毫无光彩。
话一出口,金安上便惊觉不当,发明四周还是一片混乱后,才稍稍放心。
“东宫是极其明理通达的人……”金安上意味深长地说。
金安上还想开口,那名长御却躬身执礼:“太医所言甚是,然陛下昏倒不醒,实不便再有耽搁,容婢子请县官诏命可否?”
这一趟却没有花多长时候。之前,史高听太医令指定了太医,拉着人就跑,太医令禁止不及,只能再派太医丞与女医赶往承明殿,两下正幸亏途中就赶上了。
史高一拍脑门,连连称是。
史高闻言一惊,却来不及再细问,便仓猝又往太常寺去找太医令。
――天意不成违,局势不成逆……
“事有经权!”金安上不悦地辩驳,没想到这个看上客年龄并不大的太医竟然陈腐。
见史高还是不解,金安上抿了抿唇,目光恰好与上官太后身边阿谁年长的长御对上,那双眼睛中的神采如冰如火,模糊透着一种因绝望而起的猖獗狠厉的气质。
太医丞与女医一传闻皇太后昏倒不醒,倒是比史高还焦急,两人几近是疾走畴昔,到了承明殿,若不是金安上在殿门前拦着,两人差点就着履上殿了。
金安上不由一震――皇太后不也是如此吗?
――霍成君的皇后之路到绝顶了。
――他好歹也算是帝舅。史家于今上有抚养之恩,与等闲外戚又有所分歧,别说宫人,便是昔日权倾天下的大司顿时将军霍光对史家后辈也是客气礼敬,哪有这般随口指派的行动?
金安上明白两报酬何讶然――现在是七月,固然暑热没有全消,但是,在中午之前中暑……实在有些古怪,但是,从那名太医扣问的各种环境看,说上官太后是中暑,却也不是妄言……
――未央宫中恐怕没有哪一座宫殿比承明殿更能彰显上官太后的权威了……
史高被天子指派去宣太医,宫人们忙着照顾皇太后,谁都没有听到这位侍中的低语。
金安上看到这个景象也是一阵心悸,听到史高的声音才勉强平静下来,低下头轻声道:“必是霍家事。”
两人对望一眼,立时明白相互都有一个不异的疑问――后宫中,谁会是下一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