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个狠恶颠簸,崔绾绾身材猛的往前一窜,下认识的伸手抓住身边某物,耳边只听得马匹嘶鸣声和车夫惶恐的“吁”声。
白薇一愣,立时笑道:“是,不过一刻钟前,程府小厮拿了程公子的名帖,预付你的乐舞场次三年的定金,说是尾款每次抚玩时结算,若对劲再付双倍赏金。我才接了这桩票据,心下也有疑虑,差人去寻你问时,却说你还未返来。如许的来宾,不管如何不能一口回绝,我便先接了。”
“我没事,只是惊了一场好觉。”崔绾绾跟着马车停稳,也已重新坐稳,人也平静自如了,只是打盹虫早被惊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熟谙这个妖孽,名册上的头一人。程璟,传闻是建国功臣程咬金的先人,却弃官从商,以弱冠之年积累巨额家财,名下商行遍及长安、江南、蜀地,乃至远达西域诸国。
崔绾绾听的咬紧牙根,却只能哑忍不语,看着马鞭抽归去,车帘子哗的一声落下,闷声叮咛车夫赶车。
崔绾绾摆出一个风情万种却未达眼底的笑意,语声柔婉道:“程公子这是想自夸眼力吗?”
程璟闻言,眉尖一跳又刹时伸展开,笑道:“鄙人本日出城返来,刚巧遇见崔女人的马吃惊,便脱手相救,女人莫非不道一声谢?”
先前说话的侍从早已识相的退下。
“公子言重了。”崔绾绾笑的如一朵盛开的花,一脸娇媚娇柔,“程公子富甲天下,又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护花郎君,不知有多少舞优受过你的恩德,我本日也不过是不测,程公子古道热肠,岂能出言索谢?”
“扰了女人清梦,还望包涵。如有机遇,鄙人愿赔女人一个好梦。”稍远处一个清越的男声传来。
“哈哈哈!”程璟抬头大笑出声,又用两根手指捏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崔绾绾,笑道,“成心机!”
名册里有他的画像,崔绾绾看第一眼时便问白薇,世上怎会有如此都雅的男人?是不是画工手笔夸大了?白薇只掩嘴而笑,说是她今后有机遇晤到再说。本日她终究见到本尊,却只感觉画工应当对没能画出他倒置众生的神韵而深感遗憾!
回到锦云轩时,天已擦黑,崔绾绾仓促净了手脸,换好衣裳,晚膳也不及用,便抬步赶去芳菲阁。
程璟眉尖又是一跳一伸展,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星芒明灭,语气暖和道:“我是贩子,不做亏蚀买卖。若我定要你谢我呢?”
公然是花心!油嘴滑舌!仗着生得都雅又钱多,长安城的舞优,传闻大家都对他各式奉迎。如果获咎了他,自发清算承担分开长安;如果得了他的青睐,被他捧几场乐舞,少说也能红上个两三年。
“谢礼就不必了。”程璟用马鞭挑起车帘,直视崔绾绾,一脸张扬肆意,“崔女人若能应我邀约……”
“不成能。”崔绾绾答得快而果断,“我的端方,人尽皆知。要当真论起来,我也算是买卖场上的人,说出去的话,岂能出尔反尔?即便拯救之恩,也不能失期于人,何况,程公子也不过是举手之恩罢了。”
车夫扬鞭呼喊一声,马车缓缓启程。崔绾绾闻声车外有嘚嘚的马蹄声,似是就在马车前面不远不近的缀着,心知是如何回事,却又无可何如。
“看来你很对劲我送的礼品。”程璟两指捏着下巴,肆无顾忌的看着崔绾绾,眸中始终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