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行事利落,言语爽利,又到处不失礼节,陈上师竟都一一应了,命红袖恭送嬷嬷拜别。
陈上师不由暗自称奇,猜想鸣泉山庄富甲一方,又是清雅世家,自是不屑于这些细枝末节,前次登门拜访,礼也未收,此次一个仆妇上门来传话,竟连平常的红封也拒了,倒真不是普通人家的作派。
屋外另有较小的雪片缓缓飘落,园子里的草木上铺了不厚不薄的一层,全部屋顶都是红色了。踩在散雪上,脚底收回很有节拍的“哧哧”声,崔绾绾听着欢乐,不紧不慢的踩着雪,从锦云轩一起踩到海棠苑。
“来传话的人还说......”海棠苑回话的嬷嬷略有些游移,“说是,女人只需带一个贴身侍婢,也不必有师长陪护,那边的人自会好生接待女人,吃过晌午餐,入夜前必然送女人返来。”
“如此,先拜谢贵庄主雅意了。请嬷嬷稍坐,饮一杯清茶。”陈上师闻听是鸣泉山庄的人来了,已多了几分用心,及至见到这嬷嬷,瞧着虽有五十来岁年纪,倒是双眼敞亮,辞吐利索,一副精干作派,又听自称是老夫人身边的人,猜想此次是有甚么转机,闻听此语,心下便欢乐不已,更多几分热忱接待嬷嬷。
内里仆妇见崔绾绾上了车,也爬上去,一边一个坐在车辕上。车夫便扬鞭呼喊一声,驾车解缆了。
海棠苑里,崔绾绾才给师父请过安,内里便有嬷嬷来报,说是鸣泉山庄的马车已到了,现在二门外候着,请女人清算安妥了就畴昔。
门外红袖吃紧来报,说是有个仆妇自称是鸣泉山庄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携了家主和夫人的名帖来,要求面见上师。门房的嬷嬷已领她至月洞门外候着了。
赤忱已给她挽好发髻,服侍她穿上外出的厚底雪靴,绿茗又拿来同色系的大氅给她披上,系好了风带,拉起帽子戴好,才到外间拉开门。
绿茗听到醒动,已掀帘出去,有几分欢乐的叫道,“女人,昨儿夜里下雪了,不小呢!”一边说一边往崔绾绾手里塞了个手炉。赤忱也随掉队来,捧了衣裳,服侍崔绾绾起家梳洗。
陈上师闻言,忙命红袖去领了那嬷嬷出去,又清算衣裙往正厅去。
今冬的第一场雪没过量久就下了,约莫是半夜里下的,头天半下中午天就黑沉沉的,云层厚的像要压塌屋顶似的,眼看着就有一场不小的雪,到入夜时分,雪却还没下,只听得屋外北风呼呼的。锦云轩里已燃起了炭盆,夜里和缓,崔绾绾睡的结壮。早上醒来便感觉窗外分外敞亮。
那嬷嬷行至正厅门口,便回身对欲持续相送的陈上师道:“上师请留步,老身一介奴婢,不敢当上师亲送,就着身边这个丫头送送便罢了。”
海棠苑里,陈上师这些日子郁郁寡欢,因为白薇的事。如许的家务事,最是难缠,她纵有万用心疼不舍,却苦于找不到援手的态度,只能冷静嗟叹。
那嬷嬷闻言,微微屈膝道:“谢上师美意,老身受命传话,现在话已传到,便该回庄复命,不便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