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陵一口茶呛了喉咙，咳了几声方止住了，一脸不成置信的看着程璟：“出身王谢？门当户对？一介舞优？”
程府后花圃，湖心亭里，冷风习习。程璟盘膝坐在一方矮几前，对着远山近水，接天铺展的碧绿莲叶，摇摆生姿的玉立荷花，面庞沉寂，十指轻拂，一曲凤求凰从指尖流淌，再从身前的古琴弦下溢出，密意款款，闻者动容。
赤忱也已跟了上来，一脸担忧严峻的看着崔绾绾。
程璟扬手表示，小厮春雷近前一步，俯身附耳。
崔绾绾点点头，绿茗便叮咛车夫回邀月楼去。
一袭水绿色的轻衫薄罗裙，婀娜的身姿，飘荡的水袖，妖娆娇媚，柔情似水，一个回身，一个顿足，都似在程璟的心间挠痒痒。眼波流转，傲视生姿，每一眼都似在看本身，又似在看向不知那边。唱腔清润，嗓音悠长，有如空谷莺啼，让人不忍卒听。
赵永诚好笑又无法的叹口气，给李云青斟上一杯酒：“没见崔兄心烦，你先别提这些了，与邀月楼一应相干的人都别提。”
“女人，要我说，李公子就是混闹了些，没有歹意，你就不要与他计算了。”绿茗谨慎的开解，“这京中，多的是纨绔后辈，想着体例寻我们高兴，女人又是个傲性子，李公子倒也没有真的难堪女人甚么。”
邀月楼舞场，视野最好的雅间儿里，程璟屈起一条腿歪坐在榻上，一只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手指不经意的跟着乐曲声敲击膝盖打着拍子，眸光澄彻似水的盯着舞场中的人。
崔明熹凝眉不语，连续喝了三杯闷酒，菜倒是一口未动。
紧跟身后的绿茗一个躲闪，才险险避过没被车帘子撞到脸上，忙伸手扶住了晃的乱颤的车帘子，一步踏入马车里，先给崔绾绾倒了一盏茶，这才温声安慰：“女人喝杯茶消消气，才用了午膳，如许憋闷着，细心伤了肠胃。”
“帮我也算是，不过，你这初志，啧啧，心机深沉又暴虐，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杜子陵夸大至极故作严厉的赞了一句，又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传闻，李云青巴巴的去东市上堵了你那位好红颜，碰了一鼻子灰，回家被她祖母晓得了，罚他跪了一天一夜，膝盖都跪肿了，走路一瘸一拐的，笑死我了！”
“我瞧女人这会子也没心机逛阛阓了，不如归去歇着？”绿茗见崔绾绾渐渐抿茶，便知她已消了气，又见马车未动，因而谨慎发起。
程璟点点头，放下酒杯，起家出了雅间儿。春雷秋雨忙紧跟着出了邀月楼。
程璟头也不抬，闲闲的落下一粒白子，又落下一粒黑子，再落下一粒白子。
舞曲结束，那袅娜的身影向四周团团见礼，便徐行退去，直至消逝在悠悠垂下的层层纱幔后。
乌小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