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的差事,他本不欲叫吴子镇接办下来,何如教员一口咬定,太病院中,除他以外,唯有吴子镇一人,可担此差事。
高太后天然不会在寝室内见他们,早挪到了燕居室中,此时见了他二人来,反倒略过郑恪,打量了他身后的吴子镇一眼,语气微沉:“这个是……郑恪,你教员告了假,就指派了你们两个,来与我请脉的?”
但是他想问的话还没问完,先前去回话的小寺人已经回到了此处,身后还跟着个圆脸宫女儿。
吴子镇想了下,随即便将手中紫毫搁置下去,理了理官袍,闪身绕到桌案这头来,一拱手:“郑大人请。”
他声色一如平常,面色也是安静的:“太后是积劳成疾,多吃几服药,歇一阵子,养养精力,并没有大碍的。”
这个后生长辈,医术高深,可从不自恃艺高就恃才放旷,反倒一贯恭谦和顺,是个极好说话的主儿。
这话已经说的算是很不客气了。
“行了,”高太后打断他的表忠心,叫了一声春喜,“你引郑太医到外间去,我不叫进,不准出去。”
到了这一日天气渐暗,各处都已然掌灯,宫门将要下匙时分,太病院内烛火摇摆,一约三十出头身穿官服的男人,清算了药箱,一扭脸,看向背对着药材柜,立于桌案前,正提笔不晓得写着甚么的年青男人,摇一点头,张口叫他:“子镇,本日院判大人乞假,叮咛了你我二人到寿康宫给太后请脉,天气已晚,从速清算清算,走了。”
吴子镇起先是愣了下,感觉郑恪说的话,媒介不着后语的,压根儿不搭边儿。
陈宫宫门紧闭的一刹时,郑恪俄然就卸下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几乎跌坐下去。
高太后缜着脸:“既是有本领的,也叫我试上一试,看看是你教员看走了眼,还是我今次以貌取了人。你二人同室而处,不管谁先上前诊脉,说出的话,大略也是要一样的。”
只是毕竟是前辈,他一贯端着恭敬,就略一点头,道了个是:“下官年关里,刚过了二十二的生辰。”
吴子镇的手被他抓着,想抽也抽不返来,便冷了冰神采:“郑大人的话,下官不懂。但是下官那里出了错,又或是下官医术不精,要郑大人出面来‘好言相劝’,劝下官辞职返乡吗?”
高太后底子就没有病,甚么沉痾缠身,劳累过分,都是诓外人的话,那是教员听了高太后的话,特地配了药,做出的假象罢了。
郑恪和吴子镇二人在寿康宫中请完脉,就紧着出了宫,至宫门口的时候,还叫侍卫拦下了要查问,幸亏是高太后早指了崔四儿送他们,这才省去了很多的费事。
可他若看出来了,又如何会听不懂本身的一片美意呢?
郑恪却连连点头,抓住了拯救的稻草一样,死死的攥着他的手:“听我一句,早日去官。”
之前在守康宫门口时,郑恪的那句话,此时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为医者,固然一心存的,是治病救人,但是能够进到太病院,还能遭到院判章老的喜爱,对一个医者而言,就是天大的光荣。
郑恪之前跟着章瑞之也来过寿康宫很多回,眼下固然天气暗了,可寿康宫这里是烛火透明的,他能把那宫女儿的五官看个清楚,天然也就认得出,这是高太后眼跟前儿奉侍的抱琴。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太病院,一起往寿康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