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王氏顿了顿，“那由谁去管？”
谢令仪忿忿地起家，剜了她一眼：“你就是要鄙大家面前摧辱我。”
秋姜先给她行了礼，低眉沉稳道：“三娘和六娘同在河边，谈笑了几句，不过是姊妹间的打趣话，算不上争论。六娘临走时不慎踩了三娘的裙摆，这才不慎出错。阿姨没亲眼所见，有所曲解也在道理当中。”
“前次受罚，还没长记性？”秋姜问她。
秋姜脸上波澜不惊，渐渐俯身到她面前，谢令仪不明以是而止了哭声。秋姜的目光在她脸上缓缓一扫，方起家掸了掸肩上不慎感染的积雪：“我幼年宿居关陇，也是和你一样的，不过是仗着是宇文氏的贵女，亦有外祖公和外祖妣的宠嬖。厥后外祖公去了，外祖妣也缠绵病痛，驾鹤西去，方知情面冷暖。你现在在理无脑不要紧，但是想一想本身的处境，你阿姨的处境，你才会明白本身应当如何做，不该该如何做。
事已至此，她再不心存胡想，恭声道：“统统听夫主的。”
王氏晓得他最不喜好这些事情，见他眉宇间仿佛固结了一层寒霜，多有不耐，遂不再问他。她沉吟了会儿，道：“此事你们都有错，各自归去抄《德经》三百遍，后日中午祭奠，送到佛堂燃烧。”
秋姜看天气也不早了，提了提曳地的裙裾便要绕过她。肩膀接踵的时候，谢令仪俄然伸出脚，秋姜一个踢踏便往前扑去，情急中扯了谢令仪的衣袖，脚下一踢空中，凭着反震的力朝反方向划去，堪堪停在结了冰的水池边。谢令仪就没那么荣幸了，只听“噗通”一声，她一头栽进了池里。
谢衍却只是望着她，目光仿佛含着一池春水，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温情：“那些都不是要紧的，在为夫内心，你和大娘她们才是我最靠近的人。”
秋姜感觉有些冷了，把手缩进大氅里，青鸾忙帮她紧了紧颈带。更多的下人从四周八方赶来，一个少妇的哭声夹在喧闹的人声中，显得分外夺目。秋姜只一眼便认出是姬侍木伦氏，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到了河边。
锦书看谢令仪两只手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就沉了下去，只留下浅浅的波纹便再没动静了，内心有些犯怵：“会不会出事？”
阿黛面色立即变得惨白了，低着头，不再妄言了。
王氏挥手让万石妪扶她起来，道：“谁要你们的命了？把话说清楚。”
秋姜打动道：“三娘必然谨遵教诲，不孤负母亲的等候。”
花圃道上的积雪已被打扫洁净，一帮下人垂手正要分开，一见这变故都停了下来，纷繁朝水塘的方向望来。
“起来起来，你这是做甚么？有话好好说。”王氏蹙眉道，声音已然和缓了很多。
木伦氏道：“三娘子和六娘子起了抵触，三娘子竟把六娘推到水里！阿姊，你可要为六娘做主啊。”
“不了，方才的炊事还没用完，你归去再吃些吧，别饿着了。”谢衍道。
王氏脑中“霹雷”一声，现在俄然甚么都明白了，她在头顶透过树梢而下的明悦阳光里望着这个男人，只感觉刺目一片晃眼的金色，刚才还沸腾温热的血刹时冷却下来，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妾送夫主。”
木伦氏面有委曲，还要落泪，见谢衍面色冷酷，生生止住了，只小声地拿帕子掩着半面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