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夙垂眸看着臣暄手中的杯子:“只怕我做不来这戏。”
鸾夙面上毫无忧色,臣暄却顷刻变对劲气风发,唇角抿笑:“夙夙害臊,你们将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帘帐以内软玉温香,帘帐以外仍旧暗淡。那心志弥坚的镇国王世子如何歇下,鸾夙不得而知。
臣暄护着鸾夙从高处跳下,但笑不语。
“承你吉言。”臣暄安然以对:“我出身行旅,自幼随父亲在军中糊口,边关寒苦,虽是担了世子之名,却也算是吃尽苦头。心志之坚,的确非常人可比,但是比之人上之人,却远远不及,仍在苦心磨砺。”
鸾夙顿觉难堪,支支吾吾道:“我……我……”
鸾夙点头:“你我无谓缠累一说,世子记得本身本日的承诺便好。”
她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臣暄有些不解:“我面上写了字?还是画了画?”
“不碍事,”臣暄强忍咳意,禁止道,“我身上有药,你给我倒杯水来。”
臣暄对着屋内影影绰绰的烛光,看着面前美人微蹙的双眉,心道鸾夙究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女人罢了。他将目光移向案上,方才四个丫环放在此处的物件映着烛火,清楚可见。特别是那件猩红刺目标肚兜,想来鸾夙见了必然脸红。
此话甫毕,但见臣暄已缓慢从鸾夙手中将杯子掠过,和着几颗药丸一饮而尽。
鸾夙闻言,细细盯着臣暄打量,没有再说话。
臣暄摆摆手:“勉强能示于人前,只是今晚与周建岭一番相争,方才又接了你的绣球,有些伤元气。”
鸾夙在地上站定,仰首再赏识那幅《春江花月图》,不由叹道:“想我八年青楼生涯,都未有本日这般惊心动魄。”
鸾夙见臣暄咳嗽不止,更觉担忧:“我去让坠姨给你请大夫。”
臣暄见鸾夙模样,主动对门外的丫环道:“出去吧。”
鸾夙闻言,悄悄感喟,正待张口辩驳,但听臣暄又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要存了此念,即使百般脾气、万种窜改,皆是信手拈来。”
臣暄“嗯”了一声:“女人放心。”
幸亏她只是浅显女子,既没有父亲的陈腐为民之情,亦没有臣暄的胸怀天下之志。她只需父仇得报,便能够隐姓埋名安然归去了。而这江山之争、权势之谋,还是留待如臣暄这等的豪杰人物吧!
鸾夙低眉点头:“我明白了。”
臣暄单手把玩着方才饮水用过的茶杯,再道:“我心中已有全面之计,你不必担忧。只是今后少不得要委曲你在人前与我做戏,何时娇嗔,何时和顺,你须得有个拿捏分寸。”
鸾夙忙将案上净水倒了一杯,又试了试杯壁水温,道:“有些凉了,我唤人去烧热水来。”
此时他二人仿佛又回到了臣暄在此养伤的时候,相互之间不知姓名、不问身份,唯凭着这一段拯救友情,相互辩论调侃。
只需清楚本身心中想要甚么,就不怕失了本心。鸾夙清楚本身是想要为凌府一百二十条性命报仇,为本身无端沦落青楼当中讨回公道。只要心中存了此念,人间纵有千种曲本、万般角色,也不过是手腕罢了。
“不怕。只需清楚心中想要甚么,统统虚妄、实在,安闲吾心。”
臣暄如许一说,鸾夙不由回想起堂内的环境。她的绣球高高抛起,清楚是冲着周建岭地点的西厢,但是臣暄却从南配房中穿云而出,一柄长剑硬生生将绣球钉在了二楼墙上,又几个起落飞身而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