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这最后的相聚,回味这绵长的旧事。
鸾夙见状,不由有些担忧:“臣暄……”她低低开口唤他,手还拉了拉他的衣袖。
因着有朗星打保护,倒没有宫人认出臣暄来。待到夜色渐晚,月上梢头,御花圃中暗淡一片,则更加无人能看出端倪了。
黎都是天子脚下,人多眼杂,臣暄与鸾夙畴前又都是敏感身份,识得他们真脸孔之人太多,是以两人皆不敢随便露面,只暗中联络了朗星,便窝在堆栈里等待序央宫的动静。
既然臣暄已如此说,鸾夙也不好再多说甚么,便冷静与之一道回了堆栈。因两人姗姗晚回,少不得与掌柜赔罪报歉了一番。鸾夙早晨喝了些酒,又想起坠娘的临别之语,心中越想越觉酸楚,展转反侧地难以成眠。
鸾夙只觉坠娘彻夜非常变态,那道别的话里模糊透着无穷的断交与伤感。她非常忧愁地对臣暄道:“不知为何,我内心俄然有种不好的感受,坠姨要出事了。”
“坠姨!”鸾夙赶紧从桌案前起家迎了上去,立时闻到一股浓厚的檀香味。她非常动容地握住坠娘的双手,那双手因为耐久礼佛敲打木鱼,指腹之间已生出厚厚的老茧。
因着头一夜被臣暄“折磨”了半宿,翌日两人双双起得有些晚。待进入黎都城,已过了晌午。
臣暄沉吟斯须,正待再说甚么,此时堆栈里俄然传来很大的动静,是有人脚步仓促地朝他们所住的屋子而来。
朗星先是安排了臣暄与鸾夙去忠烈祠祭拜凌恪,紧接着又以“祭祖”为名安排了一出太庙之行,好便利臣暄带鸾夙去祭拜臣氏先人。
臣暄与鸾夙听闻此言,皆是生出一阵愧意。但是这愧意尚未说出口,便瞧见现在的皇后娘娘程初婷携了一人近前。她身后没有宫人跟着,亲身掌灯走在前头,端得是夷易近人,看不出半分皇后架子。
“如此,便不消看奏折了。”朗星非常端庄隧道。
鸾夙“嗯”了一声:“我担忧坠娘。”
鸾夙未曾见过程初婷,但现在瞧见她这份温婉可儿的气质,也不由心生几分好感。她原是想要细心看看程家蜜斯是个甚么样的美人,但这心机尚未成行,便被程初婷身边站着的人引去了全数重视力。
朗星比设想中要来得快,动静递出去的第三日,他便亲身寻到了堆栈里,满面红光,目中是说不出的冲动之意。
鸾夙越看越是感慨光阴之功,便也对这幅画更加地喜好。如此折腾到子时已过,两人也该出宫了。毕竟夜宿在序央宫中,还是不大安稳。
鸾夙晓得他是个急性子,如果今晚不将那画取来,恐怕会惦记得夜不能寐。她无法地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却忽听坠娘幽幽道:“还是我去吧。宫人们眼杂。”
朗星想了想,由坠娘去取画的确安妥,便将放画的位置相告。待坠娘走远,他才又笑着叹了口气:“偶然我恨不得烧了那圣书房。”
朗星目睹留不住人,没有多作勉强,只发起在序央宫的御花圃设下晚宴,为两人送行。鸾夙传闻了坠娘的遭受,故意见她一面,臣暄也想起了序央宫还存放着鸾夙的画像,便也没有回绝这一发起。两人大模大样地再次进入序央宫饮宴。
臣暄放下酒杯,看向再次落座的鸾夙道:“你看我做甚么?不与容太妃好生叙话旧?”
臣暄现在正目光闪动地看着坠娘拜别的方向,听闻鸾夙此言,才缓缓收回目光,安抚她道:“无妨,她约莫是要远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