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一行人施施然走出御花圃,正欲各自寝息安息,朗星却俄然脚步一顿,拍拍脑袋道:“鸾夙,你不是说要找一幅你的肖像?瞧我这记性,早都找出来了,但我忘在圣书房偏殿了。”
待将臣暄与鸾夙送至堆栈门前,坠娘才俄然开口对两人道:“人生如雾亦如梦,缘起缘灭皆安闲。保重。”言罢不等回话,便独自上了辇轿朝原路返回。
话虽如此说,但臣暄与坠娘之间看着并不敦睦。鸾夙看在眼中,只感觉他二人的干系极其奇特,好似是决计假装的冰释前嫌,但细心察看却又不大像。
朗星想了想,由坠娘去取画的确安妥,便将放画的位置相告。待坠娘走远,他才又笑着叹了口气:“偶然我恨不得烧了那圣书房。”
……
臣暄与鸾夙心中俱是一惊,赶紧穿衣起家清算好包裹。臣暄刚取出佩剑筹办御敌,便听门别传出去一个女子的声音:“兄长、嫂嫂,我是七七。”
“要分开吗?她一把年纪了,还能去哪儿?”鸾夙闻言更是担忧。
黎都是天子脚下,人多眼杂,臣暄与鸾夙畴前又都是敏感身份,识得他们真脸孔之人太多,是以两人皆不敢随便露面,只暗中联络了朗星,便窝在堆栈里等待序央宫的动静。
算算光阴,鸾夙分开黎都已有两年半时候,即便是臣暄也已分开了半年多。现在亲如手足的故交相见,自当是欢乐不已。
鸾夙如此想着,便将坠娘引至小宴之上,她偷偷看向臣暄一眼,但见他神采如常,并无不悦,才垂垂放下心来。
“约莫……会去常伴青灯古佛。”臣暄笑了笑,持续安慰她道:“以容坠的才气,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你不要担忧,这对她也算是摆脱。”
为免徒惹是非遭人思疑,朗星与程初婷都没有亲身相送臣、鸾二人出宫,而是由坠娘代庖。三人坐在辇轿中出了宫门,一起皆是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再见无期的伤感当中。
鸾夙见状,不由有些担忧:“臣暄……”她低低开口唤他,手还拉了拉他的衣袖。
鸾夙未曾见过程初婷,但现在瞧见她这份温婉可儿的气质,也不由心生几分好感。她原是想要细心看看程家蜜斯是个甚么样的美人,但这心机尚未成行,便被程初婷身边站着的人引去了全数重视力。
朗星目睹留不住人,没有多作勉强,只发起在序央宫的御花圃设下晚宴,为两人送行。鸾夙传闻了坠娘的遭受,故意见她一面,臣暄也想起了序央宫还存放着鸾夙的画像,便也没有回绝这一发起。两人大模大样地再次进入序央宫饮宴。
朗星比设想中要来得快,动静递出去的第三日,他便亲身寻到了堆栈里,满面红光,目中是说不出的冲动之意。
“你们两人终究在一起了,真好。”朗星屏退奉侍的宫人们,苦笑着嗟叹:“我现在算是晓得兄长为何不做这天子了。当真不是个好位置。”
臣暄现在正目光闪动地看着坠娘拜别的方向,听闻鸾夙此言,才缓缓收回目光,安抚她道:“无妨,她约莫是要远行了。”
鸾夙晓得他是个急性子,如果今晚不将那画取来,恐怕会惦记得夜不能寐。她无法地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却忽听坠娘幽幽道:“还是我去吧。宫人们眼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