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夙见他尚且故意机调侃,临时放下心来,再听闻他直接称呼臣暄其名,更印证了她方才的阐发:面前这倒置众生的俊美女人,公然是臣暄的死仇家!
臣暄瞧了瞧鸾夙的披风下摆,但见其上已感染了秋色寒气,隐带湿意。他再望向鸾夙神采,低低问道:“你去了原香寺?”
“在这儿?”鸾夙指着本身香闺,惊奇反问。
另有本日晚间臣暄的言辞,提及这黑衣公子时清楚非常顾忌,还道二人曾经交过手……
臣暄的这句话倒是引来了鸾夙的兴趣,她挑眉看向他,问道:“如何?那黑衣公子是黎都的公卿后辈?”鸾夙口中问着,心中也不由回想起那黑衣公子的风采,此等绝世,贵气天成,即便臣暄说他是序央宫内的皇太子,鸾夙也是信的。
被唤作“南七”的公子邪魅一笑,昂首看着怀中美人:“惊而不慌,且沉且稳,还能记得我的姓氏,臣暄实在目光不错。”
鸾夙只得将臣暄的书册从架上取下,奉至他手中,再道:“劳烦世子先行移步,我走了大半日,想要入浴。”
可这黑衣公子究竟意欲何为,鸾夙自问猜不透。莫非是想让镇国王世子丢尽颜面?须知她鸾夙乃是臣暄专宠,此事就连武威帝原歧也晓得一二。倘若本身被人掳走,坊间传言必定失贞,即便今后本身再被臣暄救回,亦是残花败柳委身于人,臣暄天然再无脸孔见人,还会被冠以“连本身女人都庇护不了”的无能之名。
待丫环将沐浴之事备置妥当时,落日已落,夜色已沉。鸾夙兀自伏在浴桶边沿,任由热水轻拂满身,心中忧愁挥散不去。本日原香寺一行,勾起了她的前尘旧事,再加上晓得有人特地前来凭吊,心中更添几分感慨。
岂知臣暄却淡淡否定:“不,我只是与他交过手。”
臣暄闻言蹙眉:“你现在身子大好,已能单独穿过半个黎都城了,莫非还要赶我走?”
鸾夙伸手翻开帘帐,黑衣公子正在驾车而行。他转首瞧见一只玉臂暴露在外,不由回顾调侃鸾夙:“夜深露中,把稳着凉。”
“南七公子这是何意?”鸾夙惊奇低问。
“我并非此意,”臣暄解释,“此人并非善类,你离他远一些。”
臣暄接过书册,点头道:“我先去拂疏那处,你清算安妥可命丫环去寻我。”
不知为何,鸾夙对这自称“南七”的黑衣公子并不惊骇,亦不恶感。约莫是受了在原香寺内偶遇的影响,她模糊感觉,这公子本日所说之话皆是肺腑之言,亦不会对她过分难堪。
温热手掌贴着双肩,鸾夙顿觉天旋地转,随即那温热之感又敏捷撤离,被一床厚重被褥取而代之。待鸾夙缓过神来之时,本身已然裹着一床被褥,被黑衣公子卷在了怀中。
此时但见黑衣公子双手负立,昂首看着榻上的鸾夙,直将她重新至尾打量了一遍,目光才终究落定在她暴露的玉足之上,噙笑回道:“鄙人不但未对女人言行猥亵,还美意为女人寻来衣被遮体,又怎能算是下贱?倘若鄙人当真下贱,那现在女人用来蔽体的,可不是被褥了。”
“下贱!”鸾夙气结,落了下风,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鸾夙仍旧头晕目炫,半晌才竭力从被褥当中抽出一只胳膊,在额上抚了半晌。她四下打量马车当中,但见这车内不但有冰丝为帘,雕花为柱,更以狐裘为垫,甚是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