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歧重视到聂沛涵并未称呼南熙统盛帝为“我父皇”,而是恭称“吾皇”,语态当中甚是松散,便不由得再对聂沛涵防备三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回笑:“今次七皇子前来黎都,可要多住几日,也让朕一尽地主之谊。”他又指了指右首的臣暄:“七皇子有所不知,镇国王世子不但文武双全,吃喝玩乐更是在行。刚巧你二人又年纪相仿,朕便命他作陪,引世子逛遍黎都城吧!”
臣暄方才喝了些酒,言语当中更是仇恨:“圣上不是不知微臣对夙夙的情意……微臣又怎会舍得让夙夙抛头露面了?万一……万一聂沛涵瞧上她了如何办?莫非要微臣忍痛割爱?”
如此一想,原歧更觉这位南熙七皇子不成小觑。他见聂沛涵与臣暄的来往言语更加绵里藏针,便故意补救,遂转了话题道:“七皇子预备何时去赏美人?只是莫要迟误了闲事。朕的寿宴便在三日以后,届时还望七皇子与诸位使者赏光前来,与我北熙朝内重臣相会,把酒言欢、畅谈国事。”
聂沛涵这才又幽幽笑道:“小王欲在圣上寿宴当日去看美人。午间先赏黎都城内旖旎曼妙,晚间再观序央宫中恢宏歌舞。一私宴,一国宴,二者皆是北熙之最,倘能一日以内接连赏遍,想来其中风情定教小王影象深切,毕生不忘。”
原歧闻言沉思半晌,才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聂沛涵竟是个练家子……那你这几日更需多加留意,切莫让他钻了空子。”
臣暄额上青筋一跳,先看了原歧一眼,才又哈哈笑道:“鄙人这些不堪入耳之事竟已传到了慕王耳中,实在忸捏,忸捏……”
聂沛涵嘴角噙笑:“世子久违。”
臣暄游移半晌,正待开口,却见原歧已率先拊掌大笑:“七皇子此说甚妙!一日以内览遍北熙两处风采,其中滋味对比清楚,定能教诸位使者印象深切。”他边笑边转首对臣暄道:“世子可听清楚了?倘无贰言,那便依七皇子所言吧!”
臣暄抚着额头蹙眉长叹:“说来轻易,做来却难。微臣有些头痛,还是先行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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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暄见状佯露几分莫名神采,看在旁人眼中,似是不舍,又似愤激,更似无法与不甘。他轻咳一声举起酒杯,对着原歧与南熙诸使者道:“能得慕王青睐,是鸾夙的福分。鄙人这便归去命她悉心编排歌舞,彩衣新曲以娱高朋。”言罢臣暄亦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聂沛涵闻谈笑容稳定:“小王乃是铮铮男儿,却生得一副阴柔面孔。平生多为此事所累,常常思来亦忧?万分。倒是让世子见笑了。”
原歧这才面露安抚之色,语重心长再道:“话虽如此,他毕竟是南熙皇子,明里又是为贺寿而来,我们在面子上毫不能怠慢于他。你幼年气盛,在他面前更须谨慎再谨慎,能忍则忍,切不成妄动。”
蟒袍玉带衬着墨黑服色,深得令人欲一探究竟,却又恰好探不到底。
原歧不由进步警戒,心道聂沛涵公然来者不善。只怕明里贺寿是假,暗里刺探军情才是真。如此一想,他不由细心打量起不远处的锦衣男人。但见这男人仅是双手负立,背对殿门,然单单只这一个背影,却已闪现出卓尔不凡。
聂沛涵嘴角噙笑,再看向与他对坐的臣暄:“世子觉得如何?”
“圣上宽解,微臣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