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如许说,君臣二人却都晓得不能寻个女子随便对付。聂沛涵乃是代表南熙而来,倘若鸾夙表示得姿容平平,聂沛涵定会说北熙美人名不副实、臣暄目光实在不济……诸如此类。往小里看是跌了臣暄身份,往大里看便是丢了北熙颜面。正因如此,鸾夙不但要现身娱客,且还要冷傲动听,如此才不至于落了南熙的话柄。
聂沛涵微微点头回礼:“如此甚好。谢过圣上。”言罢再看向与本身劈面而坐的臣暄,决计语带讽刺道:“小王一入北熙边关,便一起听闻世子之名,特别那句‘绛唇珠袖两孤单’更是耳熟能详……倘若能得世子相伴,想必然然不虚此行。”
原歧叹了口气:“那聂沛涵容颜绝世,想来平常女子难入其眼中……不过是让她吟歌跳舞罢了,你且宽解。”
平心而论,聂沛涵这番话说得并不得宜,哪有初度进序央宫便提出要看一个妓女的?原歧以为,以聂沛涵方才的各种表示来看,他并不是色欲之人,更不会不知礼节分寸。
臣暄游移半晌,正待开口,却见原歧已率先拊掌大笑:“七皇子此说甚妙!一日以内览遍北熙两处风采,其中滋味对比清楚,定能教诸位使者印象深切。”他边笑边转首对臣暄道:“世子可听清楚了?倘无贰言,那便依七皇子所言吧!”
臣暄成心在原歧面前做戏,亦对聂沛涵拱手笑道:“以往兵戈相见,慕王皆以一罗刹面具覆于面上,本日甫见真容,竟是如此玉面郎君,实是令鄙人讶异万分,难怪难怪……”
原歧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七皇子但说无妨。”
聂沛涵身形坐定,才又指了指摆在呈君殿上的两个箱子,笑道:“吾皇略表情意,望圣上笑纳。”
这算是不给臣暄留任何退路了,南熙七皇子的酒已喝下,倘若他堂堂镇国王世子再推拒此事,不免落人闲话,教人指责他无礼吝啬。臣暄佯作低叹一声,转首再瞧丹墀之上,刚好瞧见原歧使了个奥妙眼色,好似是在安慰于他:不过一个妓女罢了,他堂堂世子不该在乎。
原歧见臣暄面色丢脸,又拍了怕他的肩膀:“宴前你才对朕说,愧对你父王一番苦心,欲再瞧瞧各色名花,垂垂淡了这份心机。怎得不过几杯酒下肚,方才说过的话便全都忘诸脑后了?”
说话间,这君臣二人已入了序央宫的偏殿“呈君殿”,此处亦是北熙诸臣等待觐见原歧之处。以往原歧御驾亲临,常常皆是寺人掐着嗓子呼喊一声,众臣才从座上起家相迎。但是今次原歧行至殿前,却远远瞥见一众南熙使者皆矗立而立,并未落座,当中一名锦衣玉袍的男人身姿风峻、更显出众,正抬首瞧着殿内匾额。
如此一想,原歧更觉这位南熙七皇子不成小觑。他见聂沛涵与臣暄的来往言语更加绵里藏针,便故意补救,遂转了话题道:“七皇子预备何时去赏美人?只是莫要迟误了闲事。朕的寿宴便在三日以后,届时还望七皇子与诸位使者赏光前来,与我北熙朝内重臣相会,把酒言欢、畅谈国事。”
臣暄只得拱手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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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歧不由进步警戒,心道聂沛涵公然来者不善。只怕明里贺寿是假,暗里刺探军情才是真。如此一想,他不由细心打量起不远处的锦衣男人。但见这男人仅是双手负立,背对殿门,然单单只这一个背影,却已闪现出卓尔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