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黄,囚车中冷风袭袭,凌芸再次阖上双眼,沉甜睡去……
凌芸自幼随父亲凌恪饱读诗书,虽年仅八岁,却也晓得这几个字的读法。她低低念出了声,俄然觉悟过来,对那女人问道:“此处不是教坊司?”
许是在囚车中多日未曾沐浴,现在一入水中,凌芸顷刻放松下来。她自幼娇生惯养,是相府令媛,何曾受过这般罪孽?即便再吃得了苦,也逃脱不了身心的培植与折磨。凌芸俄然感觉很累,倚在桶沿上想要小憩。眼皮方才阖上,却听到房门“吱呀”一声翻开,坠娘端着一套洁净衣衫进了屋。
墨门是甚么,凌芸不晓得。但那日父亲却在她脚踝处刺下了一幅刺青,并慎重奉告她这刺青是一幅舆图的此中一半,要她谨守奥妙。而舆图的另一半,则绘在了管家之女小江儿的脚踝之上。
或许这便是她射中必定要度过的劫数?凌芸在心中挣扎再三,似是受了坠娘的勾引,终究重重点了头:“我信你。”
凌芸悄悄拍着小江儿的背,哄道:“快睡吧!我们都不哭。”
凌芸有些明白女人的话中之意,双腿一软,瘫坐地上。
凌芸心中羞怒交集,但是终是敌不过坠娘的气势,从浴桶中走了出来。坠娘高低打量了凌芸不着寸缕的胴体,肤色是极好的,只是身量幼小,尚未发育,显得极其青涩。
凌芸立即惊呼出声,坠娘却道:“站出来。”凌芸闻言下认识地欲寻衣物蔽体,却听坠娘再道:“不准穿,站出来。”
“我要你用心学艺,他朝名动天下。须知红颜才是倾城祸水,便是千军万马也难敌万一。你若当真能修炼至此,人间男人任你摆布,就连天子也不例外,届时还怕报不了仇?”坠娘淡淡道:“你现在还小,说多了也不懂。你若下得了决计,便留在闻香苑吧。”
“鸾?”坠娘喃喃自语道:“本来凌大人野心不小,谋你进宫为妃为后。”
实在凌芸本身也对“倡寮”这类处所一知半解,又如何能对小江儿说得清楚?可她仍旧安抚身边比她小半岁的mm:“别怕。”
凌芸悄悄摸了摸本身的左脚,脚踝上的伤口已日渐病愈,没有痛感了。她记得凌府出事的前一夜,父亲将她叫到书房内,奉告她凌府危难期近,还说原歧真正动了杀机的启事,是因为晓得了父亲是墨门弟子。
女人挥退了看门的打手,才柔声对凌芸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爹爹生前获咎了恶人,恶民气中气不过,连你也要一并措置了。你当真觉得是兵士送错了人?”
凌芸已认识到这闻香苑绝非善地,便用力摇了点头:“不,我要报官!”
凌芸睁大双眼:“他们将我送错处所了!我要去的是教坊司!”教坊司是北熙官家倡寮,此中多为罪臣女眷,仅奉侍达官朱紫,天然要比官方平常的北里倡寮强上很多。
她昂首瞧见凌芸咬着唇,便轻笑一声,将拿来的衣物披在凌芸身上,再道:“我瞧这鸟儿不似凤凰。”
“鸾的夙愿,莫非不是成凤成凰?”坠娘再看一眼凌芸脚踝上的图案,思忖半晌,道:“从本日起,你便改名‘鸾夙’。最多十年,我助你艳冠北熙!”
女人面色不改:“不,你是江卿华。”
“何出此言?”凌芸不解。
仿佛一夜长大,现在的凌芸,自问这人间已再无任何人、任何事能令她掉落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