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女人听闻凌芸的话后,倒是一笑:“他们并未将你送错处所,你是江卿华。”
凌芸悄悄拍着小江儿的背,哄道:“快睡吧!我们都不哭。”
女人笑了:“莫非你另有更好的前程吗?我是念在你父亲大恩,又见你小小年纪无所害怕,才情愿帮你一把。你当大家都能入我坠娘的眼吗?”
坠娘再次笑了。分歧于凌芸前几次看到的笑容,这一次坠娘的笑靥中,清楚多了几分胜券在握之意。她看了看衣衫混乱的凌芸,柔声道:“我命人带你去沐浴换衣。”言罢已唤了一名妇人,将凌芸带了出去。
女人的话胜利燃起了凌芸的肝火,她从地上瑟瑟站起,心中俄然充满了勇气:“想!我誓要为我爹爹报仇!”
第二日一早,便有兵士前来将囚车中的女眷们带走。凌芸眼睁睁瞧着小江儿被带下了车,却无能为力。耳中充满着女眷们的抽泣声,凌芸却没有哭,或许自凌府满门抄斩的那日起,她的眼泪已流尽了。
“我说过了,我曾受你父亲一饭之恩。人间善恶有报,凌大人平生廉洁,却落得如此了局,闻者堪悲。但你要信赖,那些恶人,最后定会自作自受,自食恶果。”女人见凌芸怔怔没有反应,又道:“你不想晓得害死你父亲的人是谁吗?另有将你身份更调的人?你可想报仇?”
凌芸从囚车内昏黄醒来,闻着周遭的酸腐之味,模糊作呕。她又梦到父亲了,凌府的火光,府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是她永久没法摆脱的恶梦。
女人只觉非常好笑:“报官?你要找甚么官?京畿府尹今早刚从我闻香苑分开,你可要找他?”她又瞧了瞧凌芸惨白的神采,叹了口气:“毕竟是个孩子罢了。”
凌芸心中忐忑,唯恐坠娘看出端倪,忙道:“是鸾。”
凌芸默不出声下了车,才发明面前是一条狭小的胡同,胡同入口处站着一名风韵绰约的女人,对她笑道:“跟我走吧。”
凌芸立即惊呼出声,坠娘却道:“站出来。”凌芸闻言下认识地欲寻衣物蔽体,却听坠娘再道:“不准穿,站出来。”
许是在囚车中多日未曾沐浴,现在一入水中,凌芸顷刻放松下来。她自幼娇生惯养,是相府令媛,何曾受过这般罪孽?即便再吃得了苦,也逃脱不了身心的培植与折磨。凌芸俄然感觉很累,倚在桶沿上想要小憩。眼皮方才阖上,却听到房门“吱呀”一声翻开,坠娘端着一套洁净衣衫进了屋。
明日朝阳初升,她们便要别离换了囚车,往各自的宿命之地而去了。凌芸晓得拜别期近,想了想,将本身脖颈当中的玉佩取下,狠狠摔成两半。她将此中一半玉佩递给小江儿,道:“这是涵哥哥赠我的玉佩,你我各执一半。他日如有相逢之时,这便是我们姐妹两人相认的凭据。”
送走聂沛涵以后不过三个月,北熙朝内产生政变。锐王原歧弑父杀兄,篡夺北熙皇位,改元“武威”,时称“武威之变”。父亲凌恪对此事深为痛恶,上表请辞,不欲帮手。原歧大怒之下将父亲下狱,软硬兼施,劝其归顺。怎料父亲心志果断,原歧见规劝无果,便动了杀意。
女人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我这闻香苑是黎都最大的青楼,二十年不衰,你来此处,不比教坊司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