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南熙嫁娶的端方,媒聘以后新娘子便要足不出户,遑论是与男方见面,如此一来江卿华便也未再到过慕王府。本来这已令鸾夙的糊口有趣至极,谁想此时一向给她治伤的名医屈方也要告别而去,任聂沛涵如何劝说,也不肯留下吃一杯喜酒。
“七情六欲深浓之人,皆不喜拜别。”聂沛涵魅惑笑道:“我听闻你整日在府内侍弄花草,怎得,我结婚期近,你没有贺礼?”
如果能分清爽欢旧爱,她也不必如此难堪了。现在难就难在,她已丢失此中,不知本心。
岑江将马匹缰绳交由店中小二,以行动答了鸾夙的问话。
鸾夙不住点头:“如此甚好。”
豪情尤其如此。指腹为婚是挑选,两情相悦是挑选,父母之命是挑选,私定毕生亦是挑选。只不过她的挑选更加艰巨,好似棋局当中手执一子,只怕落定以后再来忏悔。
如此一想,鸾夙大感愁闷难耐,待翌日凌晨送走了屈方,更觉心中滋扰无处抒发,遂对一并前来相送的岑江道:“岑侍卫先回府吧,我想在城里逛逛。”
东方见岑江已走远,又笑道:“女民气中滋扰之事,不过是个两难决定。”
“小人所赠那十四个字,已露真意。”东方转又看了看岑江:“卜卦一事,唯有局中之人能听,您是局外之人,还是躲避得好。”
东方摇了点头:“女民气机太重了,小人并非此意。”他再对鸾夙做了长揖:“言多必失,要遭天谴。小人言尽于此,但愿能帮到女人。”
鸾夙闻言神采微变。她不知聂沛涵此话何意,方才他们明显都假装得很好,他为何要将相互打回本相?鸾夙低眉想了想:“殿下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我一青楼女子,才疏学浅,答不出来。”
提也罢,不提也罢,摆布岑江也不晓得她与平话人扳谈的内容。
鸾夙侧首看向立在一旁的岑江:“岑侍卫带钱了吗?借我一锭银子吧。”言罢又对平话人道:“劳烦先生再为我卜上一卦。”
听闻此言,东方却缓缓摇了点头:“女人会错意了,此‘两难’非彼‘两难’。”他沾了杯中茶水在案上缓缓写下一个“男”字,再道:“是‘两男’,而非‘两难’。女人之郁结,乃是因两男而起。”
“本来是东方先生。”鸾夙笑问:“先生如何晓得我不得纾解?”
岂知平话人却摆了摆手:“算卦讲究一个缘分,小人与女人有缘,可分文不收。何况前次那一份犒赏,已然充足。”
要么联袂并肩,要么曲终散场。
平话人还是到每桌跟前一一讨赏,鸾夙眼看着他走到本身这一桌,摆摆手道:“我没钱。”
许是沾了聂沛涵即将大婚的喜庆,味津楼好似也比畴前热烈些许。台上还是是阿谁平话人讲得天花乱坠,只不过这一次他口中的段子已非北熙镇国王世子,也无关风花雪月。鸾夙兀安闲大厅寻了位置就坐,刚喝下两口水,台上的段子却说完了。
实在自古以来,时势皆是在挑选中盘曲前行,小到柴米油盐,大到朝代兴替,桩桩件件都是世人做出的决定。炊火人间的平常琐事,庙堂之上的杀伐定夺,若无挑选,便无世事。
“女人生得闭月羞花,小人即使是个半瞎,也能记得清清楚楚。”平话人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