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义是本官只晓得胡扯?”林贤不高兴了,俊脸沉了下来。
沐小木不由一阵恶寒,神采份外出色。
肉片入了锅就熟了,薄薄的肉片带着羊肉的鲜香和骨汤的浓烈,沾上酱料,往嘴里一送,便健忘了内里砭骨的冷意。
“莫非下官没这福分么?还是下官攀附不上?”那人神采涩然。
施亦将她的手拨下来,正色道:“方才出去那人已经瞥见你了,现在我们三个前去拜访,你不呈现,是嫌命长么?”
“大人过奖。”那人丁中谦善,眼里却尽是得色。
沐小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可惜桌面上觥筹交叉,身边的官员纷繁起立,导致她的筷子始终伸不出去,至今一口热菜都没吃上,正哀伤,俄然大师都诚恳了,面前豁然开畅,盐酥鸡美轮美奂,害羞带怯的等着她宠幸。
俄然的变故令隔间里的人都愣了,端着酒杯的手俱僵在空中,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扫过来。
沐小木晓得这隔间坐着的不满是一起人,虽说湛党和随党公开里较量,但明面上老是一团和蔼,即便偶尔当着天子的面撕破脸,相互唾骂,下了朝堂大师也还是好火伴。湛然无聊了,还会同随仁喝个茶,下个棋甚么的。毕竟两边都没有弄死对方的掌控,相互摸索,笑里藏刀,都是常玩的把戏。何况这内里另有很多墙头草,浑水摸鱼党,是以一听那人的身份,世人俱都惊了一惊。
“这位是随大将军出世入死的好兄弟刘怀,在随大将军最落魄的时候便跟在了他的身边,现在但是扶摇直上了。”
“匪患猖獗,大人威武。”“地痞匪寇不过乌合之众,哪能比的过大人练习有素的精兵呢。”四周一片拥戴之声,笑的甚为敦睦。
“想当年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若不是跟着随将军剿匪有功,现在早就不知身在何方了。”
施亦不忍直视的用手掌挡住了眼睛,想了想,又偷偷露了个缝往外看。林贤忍了半天,没忍住,用折扇盖了嘴角,笑意却漫上眉梢。苏默摇了点头,看了看沐小木,又摇了点头。
“这我倒是晓得。”林贤知根知底的道,“城郊乱葬岗,西街子午河,南郊枯水井,乃至人肉包子铺,都是你的好归宿。”
“这位,莫非就是沐大人?”俄然一人诧异的叫道。
“下官自打入了京,便没少承三位大人的照拂,若不是三位大人厚爱,我早不晓得葬在那里了。”
“阿木啊,发甚么呆呢。”施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筷子一抖,肉片便掉在了桌上。
沐小草本就酒量浅,上回找湛然时带的落马醉,乃是果酒的一种,即便一坛子喝下去,也不过就是晕上一晕。可现在酒杯里盛的,都是浓度甚高的高粱酒,几杯下去,她就得废了。
“大人说的是。”沐小木冷静将眼泪憋归去。
“那当然,有幸同随大人共度难关,是我的幸运,若不是我们剿除了落马镇的匪寇,百姓又怎能安居乐业呢?”他说完,便裂开嘴笑了。
“大人。”沐小木眼泪汪汪。
隔间里置了黑漆嵌螺钿罗汉椅,又铺了坚固的植物毛皮,显得份外高雅,中间则搁了一只小小的木质圆桌,上头的火锅早就“咕嘟咕嘟”的沸腾了,一个一个的热泡炸开,带出骨汤底料的浓香,芬芳鲜美,勾的人直流口水。
“我可不想被人冠上个对湛首辅不敬之罪,后患无穷啊。”施亦叹了一口气,也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