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爷,”戚小容仓猝敛了神采,垂首屈膝施礼。
一庭沉寂。“老祖宗和夫人们的美意我心领了,你们都归去吧,”夏豆旋身看向那群丫环,一起叽叽喳喳,碰到事端只会尖叫唤闹,教唆是非倒是个顶个的能说会道。
世人这才想起,当初这事闹出的仇人,另有个叫小容的丫环呢。因而戚小容便被请了进屋,宁氏双眼灼灼地盯着她问,“可曾识得这位夏女人?”
“...你那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夏豆嗤他,周彦之嬉皮笑容:“有情有义就别躲。”
“不做甚么,就是,想看看你还是不是畴前的小容,”夏豆平了平呼吸,露齿一笑,“畴前的小容,是个高傲又自傲的小女人,不会信由那群丫头叽叽喳喳说闲话,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红着眼睛生闷气。”
凌晨何堪比鸿门宴的见面会,周大夫人扮了红脸扮白脸,一会儿抢白得周三夫人几个插不上嘴,一会又挖坑让夏豆跳。
“我此人手够多了,”她压了压情感,沉声道,“院子太小,挤不下你们这么多人,都归去吧,老夫人不是说了,你们任我措置。”
夏豆说罢几步走到门口,拉了戚小容,缓慢地往外跑。丫环们一时惊愣,还没反应过来,夏豆两个早没影了。
微微一感喟,如许自负心强又太敏感的小女人,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戚小容心一急,觉得是周老夫人指责她忘本,赶紧低头认错,“熟谙,熟谙的,她是夏豆,与我同村的。”
夏豆再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够了!”声音里带了真怒。
戚小容微微一怔,夏豆越是亲热近人,她越是不晓得如何接话。
“没甚么用,”夏豆耸耸肩,“就是想和你说说”。
她不说话,别的丫环们可不会拂了夏豆的意。“是呀是呀,小容,愣着干吗?夫人可不就是让你来跟夏女人叙话旧么?”夏豆身遥远远近近站着很多丫环,都是之前老夫人、大夫人几个派过来给她使唤的人手。
“对啊对啊,你看夏女人待你这般好,但是我几个盼都盼不来的福分。”
“这倒是究竟,”夏豆朝她竖拇指,“小容开阔荡。”
“你说这些,又有甚么用,”戚小容看着她,眼角微红,唇抿成线,闷声道。
抬眼与她说话间,嘴角噙笑,姿势怡然,戚小容嗫嚅着未能应话,一时只觉面前之人分外陌生。
“明显方才还闹得急赤白脸,”周彦之固执把墨画纸扇,从竹林里悠悠走出来,“俄然就言归于好了,两个二傻愣子,有甚么好笑的。”
丫环们还在你一言我一句打趣,戚小容站在门口,死死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
不明方向地跑到一处竹林,夏豆松开戚小容的手,叉腰喘气笑道,“呼,小容,好久不见,你跑步的功力可退步了啊。”
戚小容更加受宠若惊,身材生硬,手脚都不知往那里放好。直到又被那丫环领着去见夏豆,才下认识悄悄吐了一口气。但半晌以后,她想起夏豆现在的模样,整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戚小容扶着胸口喘气,终究开口说话,“你,你这是何为?”
“小容女人,当真抱愧”,那位同被称做小容的丫环站在她身后,替她细细洗拭着长发,边柔声赔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