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当时只一心盼着跟在六皇兄身边,戏言长大后要嫁予您做正妃。您未曾谢毫不是。”
指尖捻着方才顺手摘下的蔷薇,摩挲把玩着枝干,眼眸溢满期盼。
“特地候在路上又相邀至此,未央但是向朕讨要离京前应诺你之事?”宗政霖低垂眼睑,目光落在扳指上,眸色闪了闪。
被她如同幼时普通拉扯住袖摆,宗政霖眉心微蹙,稍一使力便摆脱开女子胶葛。
面庞些许泛红,放下衣袖讳饰停止段,女子偏转过身,像是负气呢喃。“为您留下条疤痕,未央从未曾抱怨。便是如此,若非未央自个儿求了长公主,您怕是底子不记得未央此人。”当年捐躯替他挡刀,如此重的情分,还是未能比及他明媒正娶。内心不是不欣然绝望的。
女子心口一热,缓缓卷起袖口,右手上一道狰狞疤痕,蜈蚣似的盘在腕间。衬着四周乌黑细滑的肌肤,更加显得丑恶碍眼。
从怀揣好梦的少女,一步步跌落绝望,终究心灰意冷熬成韶华不再的女子。
“这些年手腕将养如何?”
“是朕负你。”男人平淡回应落在心头,只叫她如遭重击,双手死死紧扣。
都说他膝下两子,皆为慕氏所出,殿下对小公子特别心疼。
都说他得皇上赐婚,迎娶盛京里百年世家赫连家嫡出蜜斯,十里红妆,羡煞多少闺中贵女。
“制的还是马蹄栀子香,幼时您独一感觉尚可的熏香。现在闻着这香气,可有感觉未央站在您跟前,渐渐与影象中的调皮女童有了堆叠,不会感觉非常陌生?”
两人隔着几步开外,地上身影堆叠一处。女子垂眸怔怔看着似极其密切的剪影,左手抚在右手腕上,内心伤涩难受。
天子褪去外袍,只着亵裤,悄悄翻开被角躺在外侧。将慕夕瑶软软绵绵小身子捞进怀里,打后边儿看去,小妖精耳朵晶莹粉嫩,宗政霖凝睇半晌,撑起家子凑了上去。
“未央当时年幼,尚且记得您微蹙着眉头,掰开未央胶葛您的双手。您那会儿已是庄严模样,小小年纪气度斐然。”
宗政霖眼底沉凝如墨,半合的凤目似有暗潮涌动。视野落在她脂粉未施素白脸颊上,未曾接过她话语,倒是另有一问。
收敛下心中疼痛,眼眶微微泛红,再回身已是浅浅带上笑意。
重檐六角阁楼上,宫灯辉映。借着烛光勉强可见二层亭台外夜色掩映下的墨竹林。影影绰绰,婆娑摇摆,时有枝叶随风而起沙沙声传来。
望阙庵虽冷僻,好歹在扬州申明极好。每月也有大户人家夫人蜜斯进山祈愿。十余年间,她总能零散刺探到只言片语。
天子轻倚凭栏,抱臂望着劈面而立的女子,凤目通俗幽沉。
都说他得承正统,即位次月便册封赫连氏中宫皇后之位,侧妃慕氏晋封四妃之首,仍旧盛宠无人能及。
女子话音温润金饰,夜色中特别显得舒缓温和。
“老祖宗当年多有照拂,现在人已不在,还请皇上准了未央恳请。留下未央暂居当年‘未央宫’中,好歹替老祖宗与先帝祈福些光阴,全当是您成全未央一片孝心可好?”
身后男人久久不发一语,抚动扳指的行动不觉间便快上几分。
太多都是传闻,她被把守着离不得望阙庵庙门。
“未央早想得明白,您身份何其高贵,非是未央能够及得上。儿时戏语,皇上只当未央年幼无知,叫您看了笑话。”她不过一介孤女,连最疼惜她的老祖宗也拜别了,这世上,除他以外,怕是无人叫她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