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站在一旁,垂目不语,直到有下人仓猝赶来,在魏徵耳边私语几句,魏徵快步到魏安跟前,低声道:“二郎返来了。”
那只手一向放在沈银霄肩膀上,涓滴没有要移开的意义。
方才已经拂了魏安的面子,再不收,不好结束。
魏承深深地看了一眼魏徵,转头大步追上沈银霄。
他的手搭在腰间宝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剑柄上的绿松石,眯着眼,嘴角带着如有若无的笑意,望着魏徵。
魏徵一向保持着方才的站姿,悠然,雍容,眼中的笑意却垂垂淡了下去,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眼中是涓滴不减色于魏承的威压。
魏徵虚虚扶起沈银霄,温声道:“鄙人送沈娘子归去。”
沈银霄昂首,上座上的男人映入视线。
“二郎返来了。”魏徵笑,“如何也不提早说一声。”
魏徵点头:“娘子慢走。”
“今晚,多谢至公子。”她昂首看了他一眼,男人并没有看她,正看着火线的路,神采端方,举止有礼,让人生不出多余的遐想,却无形中仿佛有一根丝线,缠缠绕绕,勾得她不由自主的心虚,是她多心了。
“本地小户。”
沈银霄被这声音激得打了个寒噤,这声音,她再熟谙不过。
“民女本年虚岁二十。”
冬雷滚滚,漫卷的西北风扫荡过天井中的落叶,一道闪电劈过,映得男人的面庞多了一丝的阴沉。
魏徵看了一眼他表示的位子,俄然开口:“来人,备座。”
她是真的感激他,如果没有他得救,方才在水榭之上,不晓得会产生甚么。
“一点薄礼,沈娘子收下吧。”
表示她坐到他手边的位子上。
她伸手,接过盒子,黄铜的锁扣是开着的,盒子翻开,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玉簪,簪上刻着一株幽兰,清洌孤洁,黯然生香。
沈银霄顿住,抿了抿唇:“民女,不敢僭越。”
魏安神采一变,皱起眉头,猜疑看向他:“他不是去了北郊?王家女娘不是陪他一起?如何现在返来了。”
魏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如有若无地揉捏着,她后背伸展起一串的鸡皮疙瘩,几近打暗斗。
他神采更加驯良,身子前倾,朝她招手:“坐在这里来,忙了有一阵了,累了吧。”
魏安淡淡道。
魏安起家,抻了抻袖子,缓缓走到沈银霄面前,沈银霄也从速起家,却被魏安按住肩膀,压了下去。
沈银霄咬唇,只感觉度日如年,那只手的皮肤微微有些败坏,固然保养恰当,却已经有些许的褐色斑点,小拇指的指甲偏长,她不喜好指甲长的男人。
沈银霄不等他们再开口,有些猝不及防地插了一嘴:“不早了,两位早些歇息,我先归去了。”
冷硬的铠甲下,他的身材不自发紧绷成打击的状况,就像是感遭到有仇敌窥测领地的雄兽,竖起鬃毛,警示踏入领地的其他雄兽。
魏徵顿了顿,道:“他有派人暗中守在沈家。”
魏安神采一沉,倒也没说甚么,抬手喝了口茶。
“沈娘子收下吧。”魏徵在一旁温声提示。
“我来接你,我天然要把你安然送归去。”男人的声音在头顶闷声响起,他靠得近,胸腔的震鸣几近能直抵她的耳膜,微热的气味混着淡淡的酒气,一下一下地拂过她头顶的碎发,划到她鬓边,惹得她有些不天然的生硬。
沈银霄看了一眼魏徵,后者也正在看本身,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仿佛带着一股吸力,莫名地就要将她吸出来,湖上一阵轻风从西而东拂过,带着半夜湖水的水腥气和冷意,也将魏徵身上那阵淡淡的温热的酒意吹开,猝不及防淹没她,从眉骨到眼尾,晕开一抹浅浅的粉,仿佛飘零到水中的桃花,在夜里孤寂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