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抽了本书,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画上未干的墨迹,直到墨迹干透。“下去歇息吧,折腾了一天一夜,也累了。”
魏宁重视到他提笔的手,手背上的伤深可见骨,固然已经止住了血,伤口边沿微微红肿,暴露里头新奇的血肉和暗沉的血迹。
这些日子,都不能动刀剑了。
沈银霄当真当真想了想,画上的白兔圆滚滚,俏生生,莫名地让她想起一句哀怨凄婉的小诗。
“那就想到我对劲为止。”他凉凉地瞥了一眼她:“给我好好想,别打草率眼。”
“万一我想得你不对劲如何办?”
魏宁正赶在这时候返来。
魏承收回击。
他抬手挽袖研墨,青玉湖笔饱蘸浓墨,在扇面上缓缓勾画出一幅美人窗下春睡图,美人小憩的美人榻边,两只白兔左顾右盼,窗外伸出一支榆树枝,顶风招展。
魏承挥挥手:“不必了。”
“是。”魏宁顺嘴问了句:“是沈娘子要用?”
大骨玳瑁,小骨沉香,泥金扇面空空如也,等着扇子的仆人平增上一幅诗情画意。
魏宁不敢再劝,退了下去。
他微微昂首眺望了一会窗外的流云飞鸟,想了想:“昨夜我一夜未归,想必有人要坐不住。”
魏承从不消折扇拂尘这些文人雅士清谈集会,坐而论道时喜好用的东西,更不屑用,他的腰间,一贯只要佩剑。
天气已经暗透,一眼望去,尽是浓烈的黑,灯火如豆,只照得亮案上灯下方寸大的一块。
她如此略带奉迎,不过是方才假睡时偷听到魏宁和魏承的说话,晓得他帮她查出来了幕后凶手,连对他说话的语气,也假模假样了起来。
她沉吟:“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
他托着灯将屋内的缠枝烛台一一燃起,室内这才敞亮如昼,他捏着笔走进里间,撩开纱幔,侧坐在美人榻上,俯视着还在睡的女子。
“哦,睡了这么久。”她起来伸了个懒腰,在房间里踱步,看到魏承手里捏着一柄泥金折扇,走上前凑过甚瞧了瞧,带着些许奉迎的语气,说道:“这是你的新扇子?”
魏承一刹时有些悔怨,当初将李游推给许秋和,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画中美人一头青丝流云泻地,万种风情。
“不是,是我用。”
“好困。”她掩手打了个哈欠:“甚么时候了?”
他沉吟一会:“罢了,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好的,就这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