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越来越猖獗！”魏安眉骨一顿一顿，寒声道：“甚么时候，还不返来，派去叫的人呢，连个影子都没叫返来！莫非还要我亲身去请不成？”
魏徵笑着回礼，还对着两个堂弟体贴了几句功课，又笑道：“阿显和阿明又长高了很多，听西席先生说，阿显的书念得很好，婶母辛苦了。”
一顿年夜饭吃得平平平淡，魏承方才已经吃过了，此时没甚么胃口，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耳边传来李氏温温轻柔的声音：“主君尝尝这道鱼脍，是妾身本日看着厨房做的。”
魏宅高低，仆妇小厮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院子里，明堂里的桌案上还摆着酒菜，李氏带着仆妇已经筹办好了祭奠的香烛鼎器，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魏安神采阴沉的坐在上首，背后是矗立的漆木折屏，屏风两边矗着两座二十四枝缠枝灯，蜡油酷似血泪，顺着青铜灯架垂坠连绵。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
月色皎白，湖边的石桌上，铺着两人的影子。
魏安冷眼坐看着两人一前一掉队来，李氏热切地起家嘘寒问暖：“二郎和大郎饿坏了吧，我这就让他们把菜热热，你们坐下来歇息，我给你们倒酒。”
“有几分名家风骨，不过你看这个‘棘’字的一撇一捺，就有些显拙，少了几分力道，飘忽不定，轻浮了些。”
魏安喟叹一声：“王家的事情，我也晓得了。”
若不是都熟谙他，他也不至于绝望回府。
昨日新梳拢的清倌绛纱，本日刚开苞，不但是面貌生得好，那副穿衣打扮皆是清吟馆的妈妈遵循他的爱好来打扮的，他本日才第一次试到这味道，谁知被不长眼的东西给轰动了。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奴不知。”
“父亲的话，孩儿记下了。”魏显神采通红，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礼。
“夫君息怒。”李氏内心又喜又愁，本日小年夜，本来府里筹办吃了年饭，再祭奠，没想到魏承和魏徵迟迟不来，派去的人要么还在路上要么请不来，父子失和，她最乐见其成，“也许是有要紧事担搁了。”
此时仿佛已经忘了，他方才还被一身黑甲的幽州军从烟花巷的清吟馆里请了出来。
他想要开口，却仿佛被扼住了喉咙，胸腔仿佛变成了破掉的风箱，收回“呃啊”的沙哑声响。
“坐吧。”魏安看着站着的两人，淡淡道。
魏安本来酒足饭饱，正往屋里去，远远地见着湖边点着灯，做着一双人，或许是本日家里氛围可贵的安静，他想了想，还是往那点灯影处走了畴昔。
“二公子，早晨都做了些甚么？”魏安急于问罪，有些不耐。
见他这不甚在乎的模样，魏安哼了一声，抬手：“都坐吧。”
两人聊起小时候的龃龉，纷繁笑了笑，又聊到魏承的母亲，和魏徵的母亲，两人又均默不出声。
不远处的魏徵闻言皱了皱眉。
“多久没去祭拜你娘了，出征前，记得去看看。”他咋了咂嘴，“我就不去了。”
“回主君的话，至公子和二公子都在返来的路上了。”小厮跪在廊下答复。
他嗤笑一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此事魏安已经晓得，“唔”了一声，接过茶，内心还是替这个儿子有些高傲，面上却不显：“此去冀州，多带些亲卫。”
杯子刚落地，就有人快步跑来传话。
身后露台上，侄儿魏徵拨弄着鱼竿，往这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