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星是晓得这位耿四爷与兰家友情匪浅的,当下没有多踌躇,就快速地检察了他的伤口,这一看,更是心惊不已。左上臂肿胀着泛着青紫,之上另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倒是厥后才划上去的,皮肉外翻,血肉狰狞,伤口里已有脓液流出,显见内里已经腐败。一条手臂似是已经没了知觉,耷拉在边上,也不知是太能忍,还是已痛到麻痹,这位爷始终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半个痛字也未曾喊过。
耿熙吾不由挑眉,心想,这位于大夫果然是个妙人。当下点头应允道,“于大夫的为人,耿某佩服。”
“有劳于大夫了。”耿熙吾天然有话要与老崔他们说,虽偶然避着于南星,但他要避嫌,耿熙吾也乐得放行,只是内心却又叹道,阿卿身边的,也都是能人辈出啊,这位于大夫不但医术了得,为人办事也是练达通透得很。
床上,耿熙吾冲着老崔和长风点了个头,然后转向于南星,道,“于大夫,今次,我欠了你大情面,拯救之恩,无觉得报,今后若能用得着耿某的处所,固然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南星倒是拱手道,“耿四爷言重了。我家女人解缆返京前曾交代过,如果耿四爷有甚么需求寻到于某的时候,让我尽力相帮,以是,耿四爷千万不要说见外的话,现在耿四爷能醒过来,于某也算能够跟我家女人有所交代了。”于南星虽非兰溪的家仆,却一向对她佩服有加,将她当作了主家,向来都跟颜妈妈他们一道,唤作女人。
耿熙吾转头瞪他,“老崔此人也挺好,就是脾气爆,性子急,嘴上不把门。”
千里以外的湖州三柳巷,陆詹畴前的宅子里,被两个不好获咎的人深深惦记取的耿熙吾却人事不知地正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于南星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鬓角沁出的盗汗,轻吁一口气道,“幸亏四爷的根柢厚,又很快发明不当,将毒气尽数逼到了一处,未免分散,于某这才还可施为,不然只怕……只是这毒甚是霸道,以是一时候也只能以银针肃除,然后再辅以汤药,渐渐才气断根洁净了。”
提到兰溪,耿熙吾暗阒的眼里闪现一抹柔色,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不再与于南星客气。
于南星也见过很多人,迄今为止,让他感激佩服的,有兰溪,让他由衷敬佩的,倒是面前这个意志力惊人,忍耐超群的耿四爷。
“他不思疑才有题目。但只是思疑,拿不到证据,他就永久只能思疑。”略有些衰弱的嗓音自床上传来。
他还记得,那日他被接到这处宅子时,见到耿熙吾时的模样。一脸的青紫,死死咬着牙关,浑身的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普通,偏一双眼却还非常有神。
见到他时,耿熙吾松开紧咬的下唇,一片血肉恍惚,他的声音却还是沉稳,“于大夫,我听兰家五女人提过你医术了得,冒昧请你前来,还请你帮我。”
于南星并未多说甚么,点了点头,开门而去。
于南星倒是个极其见机的,他听方才几人所言,便知他们怕是有事要谈,便站起家来,道,“既然四爷已经醒了,这药也该煎上了。这药的火候不好拿捏,怕他们不懂会误了事儿,我亲身去看着。”
于南星拱手行了个礼,徐步走到门口,却略停了法度,转头沉吟道,“另有一事,四爷。此前四爷让于某对我家女人保密之事,于某倒是不能承诺。我家女人若不问起,于某不会多言,但是如果我家女人问起了,还请四爷包涵,于某也毫不会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