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番话,成了一把利剑,插在她心肺方寸之间,将那一处渐渐扭绞着,一寸寸碎裂,终至血肉恍惚。也是到了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出嫁那一日,祖母给她说的那一番话究竟是甚么意义。嫁入皇家非她所愿,倒是别无挑选,但从凤冠霞帔,走出兰府大门的那一天起,她就已被兰家丢弃,成为了无根的浮萍,只能紧紧攀附着赵屿,直到与他一同坠落,万劫不复。
那边,兰滟已经走近,神采不善,眸光中压也压不住的妒恨,“传闻mm给三婶婶做了件坎肩,款式、配色、绣活都非常出彩,连祖母也夸了?看来还是颜妈妈会调教人,要不然如何会本来连针都不会拿的人,不太短短几日的工夫,不但能绣花儿,就连衣服也会做了?五姐姐真是好本领,拢得住人,宋家四女人肯帮你,颜妈妈肯教你,当真是好本领,妙手腕!这不,学了技术,转眼就把mm我都比下去了。”
兰滟却讽刺回道,“她?我们兰家从不与皇家联婚,她既入了皇家,便不再是兰家的女儿,天然也就不是我堂姐了。”
想到过往的统统,兰溪感觉胸口有些发闷,神采便有些欠都雅。身边的盈风赶紧扶住她,宋芸芸也是担忧地看着她,“溪姐儿,你没事吧?如何神采俄然这么差了?”
兰溪无所谓地挑眉,“即便没有明天这一出,她也早就把我恨到了骨子里。”想到宿世,她嫁入皇家,表面看着光鲜,却被兰家完整丢弃。偶尔在某些场合遇见兰滟,心想着在家时虽老是不对于,但毕竟是堂姐妹,总该打声号召,常常兰滟却像没瞥见她普通,扭头便走。
兰溪心忖,本来这兰滟却也还不笨嘛!鲁莽骄横,恰好粗中有细。得!既然被拆穿了,那这戏干脆也不演了。轻弹了衣袖,兰溪面上笑容尽数消逝,转眼冷冷一哼,道,“是我请动了颜妈妈那又如何?你跟我很要好吗?就冲着常日里六mm对我的‘好’,我就不让你沾这个光了,那又如何?”
兰溪目光骤冷,“啪”一声脆响,毫不包涵地把兰滟的手拍开。“六mm最是姐妹情深的一人,怎的却这般没大没小?哪怕就是大了几个月,我也是姐姐,对着姐姐大喊大呼,指手画脚,莫非就是六mm习得的言行,就是我们兰家的端方?”
兰溪和宋芸芸一同循名誉去,便见着兰滟就站在假山旁那棵高大的槐树下,身下水青色的拱玉兰花湖绸披风在轻风中悄悄摆动,眉眼间的神采有些让人辨不清楚,额前的发丝被风浮动,略略讳饰了她的眉眼,五官尚辨识不清,一股浓烈的酸醋味儿却已扑鼻而来。
兰溪这般的沉寂和那双像是含了讽刺的眼眸激愤了兰滟,她沉了神采,咬牙道,“五姐姐如何不说话了?莫不是心虚么?”
“你又何必将她获咎到底?不管如何说,你们常日在这府里昂首不见低头见的,她此人气度又窄,这回,她怕是把你恨到骨子里了。”宋芸芸一脸的担忧。
这话,听得宋芸芸直皱眉头,兰溪却像是没有听出半点儿不当来似的,仍然微浅笑着,不动声色。
兰滟的神采青一阵,白一阵,光彩素净的水墨画般,出色万分。半晌后,沉着神采狠狠一咬牙,“不必!你能瞒得过祖母,却休想骗过我!刚才颜妈妈对着你和宋芸芸的态度我可看得清楚,谁是主,谁是次,我还分得清!你用不着把宋芸芸推出来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