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却有些愣神,表哥来了?宿世可没有这一出!宿世时,没有她去三老爷那儿给台阶,三老爷始终站在高处不肯下来,没有跟三太太服软,两人到三太太死都没有和好。三太太寿辰时,身子虚得不可,寿宴不过走了个过场,就被扶回房里歇着了。印象里,舅母倒确切是有遣人来送寿礼,但她确信,表哥倒是从将来过的。
三太太倒是既惊且喜,迭声道,“怎的耘哥儿也来了么?如何也没有捎信来讲一声?还不快请了表少爷出去!”
兰溪扶着三太太手臂,内心却在想着宿世时自个儿的这个表哥,傅修耘。少年探花,才貌俱全,当年但是都城浩繁权贵世家心目中的佳婿人选,当时,她在王氏部下度日,倒是与舅家来往未几,跟这个表哥有过数面之缘,却非常不熟。只是传闻他娶的是彭阳李氏之女,又甚得帝心,官运亨通,当真是东风对劲,宿世兰溪逝去那一年,不过而立之年的他,已官拜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并且手掌实权。
一时,厅中一片热烈不提。那傅修耘涵养极佳,一举手一投足间,斯文中见文雅,亲热处不逾矩,对长辈恭还规矩,对亲戚家的兄弟姐妹客气亲热,端的是儒雅漂亮,难掩风华,俄顷间,便已收成了几名女性长辈言语间的赞不断口,和眼神间的温和亲热。至于兰氏女们,常日里可贵见外男,又是这么个翩翩佳公子,方才还真是芳心萌动,但毕竟教养在身,纷繁收敛了情感,当作自家兄弟般相处,便也不见非常了。
听得这一番话,世人都有些惊奇。傅氏寿辰,她娘家嫂子给她送来贺礼也是道理当中,但这天南地北的,路途悠远,派个得用的婆子或是管事便也成了,这回,怎的,倒是亲家表少爷也来了?要晓得,现在当家的傅大太太命好,进门有喜,十月怀胎后,便生了现在的傅家表少爷,以后又连续生了一个女人,两个少爷,在夫家的脚根是站得稳稳的。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傅家也不例外,这傅家的大少爷可不就是傅家老太太的宝贝疙瘩么?今回怎的放心他出门,还一走就是这么远?
一别数年,影象中的小童已长成翩翩少年郎,日日夜里思念娘家人,情切切,痛噬心肺,三太太不由红了眼眶,赶紧切身上前扶起拜倒跟前的少年,“耘哥儿,快些起来!”姑侄俩的手交握,对视一眼间,似有万语千言。三太太心中冲动,却还没有失态,捏起帕子按了按眼角,便携了傅修耘转向一屋子的人,道,“来!耘哥儿,先见过长辈和兄弟姐妹们。”
“大嫂说得是。都是自家兄长,倒不消过分拘礼。这耘哥儿,我们还是在他幼时见过,当时便是粉雕玉琢的,现在怕已是翩翩少年郎了吧?三嫂还是快快将人请了来,我们都见见。”四太太也是个八面小巧的主,一番话说得极其顺耳。
但现在看在兰溪眼里,这千好万好的少年郎却不过一个如同兰洵普通,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除了一个表哥的身份,她还真生不出旁的设法来。再看看边上的姐妹们,除了小的几个,大些的,都是红了耳,半垂着头,状似矜持,却又没有矜持到底,拿眼角偷偷瞄着。再看那兰滟,竟然双颊生晕,面飞红霞,一双常日里一见兰溪就瞪得溜圆的眼,这会儿像是两汪秋水,含情脉脉…….呵!兰溪一阵恶寒,兰六女人,你这春情……也动得过早了吧?丫的,你才九岁啊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