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三太太看人家倒是扎眼得很,笑眯眯地看着,乐呵呵地问着,“耘哥儿,这么大老远的,你如何来了?这一起南下,坐船快得话也得大半个月呢,你祖母和母亲哪儿能舍得你遭这份儿罪?之前捎信来,如何也没说一声?”
三太太听闻老母,心中一酸,眼里倏然有了湿意,“母亲…….你祖母可还安好?”
傅修耘有些惊奇地昂首看向面前的女孩儿,他们虽是表兄妹,畴前在都城时,两府也常有走动,但毕竟男女有别,甚少聚在一块儿玩耍,他与兰灏、兰洵倒要熟些,与这个表妹,还真是算不得熟稔。印象中,这女孩儿脾气有些古怪,总爱板着张小脸,不太理人,偶出大言,非常娇纵。现在再看,那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灵透的眼,像是星子般闪烁,扑闪着直直望进你内心,一下,便软乎了你的心。何况…….想到她方才那番话,再看现在自家姑母当时而惭愧,时而恍然的神态,傅修耘微微一笑,好个聪明滑头的表妹!
边上兰溪听得傅修耘方才那一言时,目光微微明灭,现在见三太太情状,便走上前,挽了三太太胳膊,娇声道,“母亲莫哭,你哭着可不更让外祖母挂记么?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既为人女,也为人母,外祖母的心你应当最是晓得才是,你安然康泰,才气让她白叟家真正宽解呐!”
花坞的一角,放着一株高大的盆栽不老松,枝蔓横生,苍翠如春,倒像是一座屏风普通,挡住了厅中的喧闹,辟出一角喧闹来。
谁知,事情却仿佛并没有兰溪所想的那么深有内幕,从傅修耘口中说出,启事再简朴不过。“不过是因为前些光阴祖母寿辰,收到姑母的寿礼和来信,她白叟家叹了句南边人杰地灵,风景灵秀,人物才俊。先生也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侄儿深觉得然,以是便生了出来逛逛看的心机。这回姑母寿辰,母亲遣了二管家前来,他行事向来安妥,祖母和母亲都非常放心。祖母又甚为顾虑姑母,以是侄儿这便跟着一道来了,也代祖母好都雅望姑母、姑父、表兄、表弟和两个表妹,盼着你们统统安好。”
兰溪悄悄支起耳朵,对啊,为甚么来?她可也想晓得呢!
傅修耘忙不迭笑道,“姑母,莫要为了侄儿多费周折。这一起上,若非顾着我,二管家也不会决计放慢了路程,一起逛逛停停,侄儿是当真半点儿苦也未曾吃得,倒是还贪看了很多沿途风景,处所风土情面。不然,也不会到了今早才堪堪赶到青阳。但侄儿也是先拾掇了一番这才敢登门拜寿,以是,姑母当真不消担忧侄儿的肚皮,不会不应时宜唱起空城计,扫了姑母的兴,丢了傅家的脸的?”
边上的兰溪看得额角直抽抽,娘啊!你看表哥这鲜敞亮丽的样儿,哪儿像渴着饿着了?我们如许的人家,莫非还能随随便便就上旁人家做客的?即便表哥再赶时候,那也是清算安妥了,这才敢登门啊,哪就会缺了这么一口吃喝?不过,兰溪倒也能了解自家娘的表情,以是,固然额角抽抽,但也只是腹诽在心底,面上还是微浅笑着,沉寂温婉,世家女子本该的模样。
傅修耘三言两语带过起因,只差把这回南下之行说成了一次说走就走的观光,半句也不提为了走上这一趟,他费了多少周折,又花了多少工夫和蔼力这才压服了祖母和母亲,得以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