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忙不迭将两个儿子唤起,三老爷已经落了座。婢女早已沏好了茶,三老爷却还没有喝,就跟兰溪算起了账。“你个小白眼儿狼!刚才编排为父甚么呢?这会儿如何不出声了?”
听到这声音,兰溪在内心悄悄吐舌,果然是不能在背后说人的么?
“快些起来。母亲不在乎这些虚礼,倒是你们兄弟俩,这天冷着呢,快些起来,可别跪伤了。”内里天儿是有些冷,但这花厅却笼着三个火盆,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旺旺的,不见炭气,却将全部花厅熏得暖和如春,那里能跪伤得了人?只是,三太太不过是做母亲的心,恐怕儿子享福罢了。
一袭青莲色团花茧绸直裰,三老爷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剑眉下一双朗目如星子,这会儿倒是灼灼如火焰般瞪着兰溪。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两道身影,一道苗条清癯,一道略微矮上一些,却偏壮些,一个着山间轻岚,玉中带青,一个着夜空星曜,蓝底黑纹,恰是兰溪的两位兄长。
兰溪斜看他一眼,这小子偶然还真是老练。她送甚么他想晓得,耐着性子等上一会儿不就能看着了么,何为非得问她?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重活了一世的启事,现在她看兰洵是哪儿哪儿不像哥哥,反倒是她像姐姐多一些。兰溪感觉还是因为兰洵自个儿的原因,她对着三哥可半点儿没有当姐姐的感受。
“溪姐儿!”三太太轻斥一声,这孩子,说话这么没分寸,可别触怒了她父亲。
三太太之前没有见过三老爷和兰溪相处的景象,现在见着这么一出,还真是又惊又奇,圆睁着眼,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
兰溪噘着唇,小女儿娇嗔状,三太太看得乐呵,迭声应道,“赏!赏!赏!你看上了母亲这里的甚么,直管说,母亲还能亏了你不成?”
三太太迭声叫着好,接过那毛坎肩拿在手上细细一看,兰溪的针线活儿已是今非昔比三太太是晓得的,但现在看这件坎肩,她还是惊奇莫名。那衣裳料子选用的是漂色的素面杭绸,内里细细缝合了裁剪好的整张灰鼠皮,精密的针线几近看不出来,仿佛那毛皮和绸缎本身便在一处的,毛茸茸的触感光是看着已感觉和缓。最特别的是衣领微微竖起,呈半圆弧状,襟口也与普通的衣裳分歧,弯曲折曲带着弧度,盘扣做的是各色形状的蝙蝠,取其“添福”之音,也不知是如何编的,精美难言。腰身细细掐过,上身足显苗条。坎肩右下摆绣了一藤迎春,嫩黄的光彩捎带着春的气味,顺着藤蔓在衣衿处延长,偶尔有一两只探过衣衿,长至左肩,终究隐没在肩头,恰好那光彩衬着衣料的色彩,半点儿不显刺眼,融会得恰到好处。更妙是那迎春的花腔,清丽脱俗,新鲜非常,仿佛那就是在衣裳上开出了一藤迎春,在这初冬时节,渐冷的天候里,也模糊瞧见了一丝春光。
兰洵张了嘴,还待诘问,兰溪朝他努了努嘴,“到你了!”
“呀!我竟然是最早到的,母亲可得赏我!”
三老爷气笑了,“你倒说说,为父这话如何了?”
兰溪方才是有那么一咪咪心虚,但一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她现在可不是畴前,半点儿不怵父亲,畏敬嘛,另有,但也所剩无几了。以是,当下便回了畴昔,“父亲但是两榜进士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