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犯了!这位姐姐,你这没端方的插话如何一犯再犯呢?上一次还没罚过呢,你又再犯了一次,现在在府里若不能让你长个记性,他日,出了府,你也没端方地随时插话,岂不是要人说我兰家没有端方?”兰溪早推测这个轻红不会任由她自说自话,以是,早就筹办了回击,何况,兰溪宿世掌平王府中馈十几年,积威犹深,板着脸的模样直让轻红不知为何,背脊生寒。
调子不高不低,舒缓有致,语气寒微恭敬,还带着一丝丝欲言又止的难堪,听在兰溪耳里,却非常不得劲。轻红代芳姨娘来向父亲回话,回的便是这一番了,像是关乎母亲。兰溪猜疑地挑挑眉梢,父亲这是……不过,先抛开父亲的企图不提,之前初次比武还觉得轻红这丫头是个莽撞的,但是现在这番话回得却让兰溪不得不刮目相看。这么普通掐头去尾,不是明摆着地上眼药吗?她父亲可不是她们这些在宅门里打滚儿的女人,心机九拐十八弯的,兰溪又不太体味他到底是个甚么脾气,还真不晓得他听了这话,会是个甚么反应。
这么一番话后,花厅里便温馨下来,轻红仍然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兰栋的鼻息却有些粗,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再开口时,那声音却有些发紧,“太太可晓得十姐儿病着?”
轻红底子没有推测五女人竟然在这里,张嘴惊诧着,眼角余光瞥见兰栋沉着脸,倒是满脸猜疑地瞪着她的方向,俄然就感觉嘴里犯苦。
“父亲,我看上了这块鸡血石,您赏了给我刻个小印可好?”兰栋的肝火被突然打断,兰溪红扑着小脸从落地罩后跑了出来,粉雕玉琢的小手里拽着一根墨条般粗细的鸡血石,那石头红得非常纯粹,还带着丝丝透明,一看便知品相极佳,那刺眼的红衬着乌黑,煞是惹眼。而那冲出去的小人儿,不过九岁年纪,尚未抽条,矮墩白胖,加上那光辉的笑,如星子般刺眼的双眸,要在自个儿亲爹面前装上一回敬爱,还真是半点儿压力都没有。
但是,很快兰溪便晓得,这个轻红,或者说是教唆她说这一番话的人,阿谁芳姨娘要比她这个女儿,对她的父亲体味很多。
兰栋就跟人在外间的花厅里说事儿,想来也不是甚么要紧的,并没有决计避着人,更没有遣人守着。以是,兰溪朝通无阻地走到了落地罩处,等闲地听起了壁角。
轻红一颤,终是半句不敢吭,唯唯应喏,低头昂首,快步而去。
兰栋半晌没有说话,只感觉胸口那团邪火烧得短长,越烧越旺,就要化为火苗,窜出胸口,窜出喉咙,喷收回熊熊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