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襄未免欣喜道:“元茂也晓得这诗的意趣吗?”
周福襄道:“你还未曾翻开,安知它那里好?”
咬唇呆呆坐了半晌,因她旧年在家中从未有过哄人畅怀的事,伴随的人又多是遂她心如她意,现在见周福襄变脸冷言刁难,巧姐直觉坐立不住。自个儿深思一回,再如何想着不能给板儿他们丢脸,也不能就此受人苛责,便起家将论语也推去周福襄面前,扭了头就出去。唬的端炭盆出去的小厮吓了好一跳,忙问是如何了。
巧姐笑着正要点头,远远看山坡下又跑上来两三小我,俱是青衣小帽,板儿听到动静也不觉转头看了,见了抢先过来的人忙笑迎道:“四儿,你们如何也来了?”
巧姐笑道:“既为书,便已是好了,何况又传播了这么多年。”说着,随便翻开一卷,恰是《国风.周南》里的一首汉广,便展开读道:“南有乔木,不成休思,汉有游女,不成求思。汉之广矣,不成泳思。江之永矣,不成方思。”读到了一半,心内已然明白此诗说的是何意,便忙止住不往下念了。
板儿从山底跑上来,已是累到说不出话,好轻易呼口气,攥住巧姐的手尽管问道:“好好地……你如何……如何从福大爷那边走出来了,我听他们说……说你和福大爷恼着了,到底是如何回事?”
巧姐小声叽咕一回,板儿听不大清楚,只得凑前去又问一遍,才听巧姐说的是不去甚么劳什子伴读了,要留在山坡放羊。一句话说的板儿哭笑不得,抬首看了一眼羊群,又看了一眼巧姐才道:“就算是放羊,该说的还是该说清楚。来时姥姥还千丁宁万叮嘱,让千万不能给你受了委曲。现在你和大爷如许,我不过问两句,倘或庄子里传言开,姥姥再要问起来,我可如何说呢。好mm,你就奉告我吧,当真是大爷说了你甚么,那么我该当该替你出口气的。”说着,似是怕巧姐不信,忙挽袖捋胳膊信誓旦旦一样。
周福襄在屋子里已然闻声声响,本来还等着板儿出去问他,他再说话。谁知板儿未曾进门就走开了,仓猝让人叫来阿谁回话的小厮道:“方才板儿跟你说甚么了,如何急火火就出去了?”
巧姐本来还剩下的三分气,让他这般不明不白的搅合一通,倒是完整全消了。微浅笑着替板儿将袖子放下来,娇嗔说道:“也没哥哥想的那么严峻,不过是大爷要看一本书,而我不肯意,两下里说恼了罢了。才刚出来的时候,大爷说既然我们看得不是一样的书,竟不需求我再去了,我出来后原是要找哥哥来的,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你。刚巧见了这羊群,又看了一回种豆,倒是风趣的紧,哥哥不嫌弃的话,不如带着我跟你一块儿放羊吧。”
板儿在山坡下就见了羊群的不平常之处,又见一个身影窜上蹿下,虽看不清楚,瞧着那人头上的网巾也猜出了大抵,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巧姐闻言,皱了皱眉头,手里的树枝漫不经心的从草地上拂过,半晌才淡淡道:“道分歧不相为谋,如此罢了。”
巧姐侧身凝眸看去,见是一本十三经,不觉接在手中触摸着上头的笔迹笑道:“这书从那里得来的,倒是本好书。”
却说巧姐从那房里直走出来,一眼望去见是好大一座庄子,摆布鸡鸭鹅鸣,前后青山叠翠。忆起之前板儿说的要去山坡放羊的事儿,便四下看了,似是在南面瞧见了白花花的一团,直觉就是羊群了,便往那儿走去。累的香汗淋漓才算爬到了山顶,举目瞭望,不见板儿,却远远瞥见无边无沿的淡黄新柳,那树林里露着一带粉墙,两岸柳树中间是一道小溪,小溪绝顶山坡下一片绿野里数点身影忙着垦田。巧姐看的呆住,以往只在书上读过“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亲目睹过一回。她正沉醉于山光水色当中,板儿恰从坡上赶去了周福襄那边,想着探听巧姐伴读的如何样了。谁知出来一问,有昔日友情好的小厮忙忙扯住他,让他别往里走了,说是大爷才刚和新来的伴读置气,这会子出来只怕有好一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