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谕一达各省部,凡家中有后辈赶考的大员皆高低办理活络开,似周福襄等人,一面感于朝廷如此施恩于官家贵胄,一面也只要干瞪眼标份儿,内心便好不烦恼,故而周员外并周夫人担忧他在家生闷气坏了身子,就让小厮们带了他到庄子里来。无事时看着田间耕作,有事的时候,就命在屋子里好生关照,嘱托他细心看书方是端庄。
李顺经他这么一说,内心便把巧姐的事放去了一边,忙道:“这话何不早说,福大爷当今还在庄子里住着么?若在,我便现在去也是使得。”
板儿被她抓住了话柄,讪讪掩口咳了一声,看巧姐还在站着,又跟她说话起来:“这天都未曾亮呢,怎的未几睡会儿?”
这会子闻道来了个天仙儿普通的人物,李顺只当他娘夸大其辞,不但不信,还想着亲去看一眼,顺道讽刺板儿一回。也是巧了,夙起无事,他在自家院子里听着隔壁有劈柴声,便知是有人起来了,待到天再亮一些,模糊听到那边门响,他不知是板儿开的门,还觉得是狗儿佳耦两个,就意欲趁了她们分开的工夫畴昔。
李顺在门外见得巧姐近如天涯,一副身子早已酥了半边,常日里在乡间野惯了,虽也见过生的划一些的女孩子,到底都不如巧姐来的清秀风雅,他又是正值惹事的年纪,岂有内心不惦记的。故而转了身也不回家去,一起跑去找板儿,倒要问一问巧姐是他哪一门的亲戚。
李顺一见他。忙上前存候道:“福大爷好。”
青儿传闻,忙推着巧姐出来姥姥屋里,看她容颜蕉萃,不复以往容光,公然有些抱病的模样,便依言让巧姐在姥姥屋里坐着,自个儿去灰棚里做了早餐,过未几时端进屋来服侍姥姥和巧姐吃了,见外头天已大亮,又深思要给姥姥抓药去。板儿见她虽是乡间长大的丫头,碍于年纪小,倒不放心让她出去,便叫青儿也留下,本身戴了一顶牙白绒巾,穿一件半旧褐子道袍也似的外套,从柜子里摸索了数枚铜钱,便去桥底下宣平街上的药铺里抓药去。
青儿一面蹲在那边直往炉灶里添柴草,一面抬头笑道:“等一会子罢,前时烧的水都做了早餐,这时要喝还得现烧才是。”
小厮们虽劈面无有不承诺的,一旦离了自家宅院,到了这没人管束的处所,多似脱缰的野马,撒泼起来。那周福襄又是个好脾气儿的,自以为本性不成监禁,以是一任他们四周玩耍,也未几加管束。时价板儿那几日都在庄子上,且与周福襄同年,为人又坦诚可亲,不比常日里围随在周福襄身边的那些没正形的小子,说话时又自有分寸和端方,兼之敏而好学,虽无多大知识,幸得周福襄情愿奉告他一些简朴的字,两人见面倒也非常亲热。
板儿打量还是为了昨晚的事,忙道:“甚么启事?”
岂知到了门前细心趴在那门缝上瞅了几眼,并不见板儿,也不见有他娘说的那位女人,只见了青儿肥胖的一个背影坐在那边,低头不知忙活些甚么,不免深觉无趣。正待要走,忽听院子里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讲:“青儿mm,姥姥让问你一句,茶水另有没有了,如有再倒一些来。”青儿忙承诺了一句,就要去端茶递水。
青儿笑道:“你会这个么?”巧姐道:“我如何不会,这些日子以来,也唯有添柴烧水学的最像样,你若不信,站畴昔看我烧一回就晓得了。”说着,就挤过了青儿本身烧起来。青儿何如她不过,只得坐去一边,一面和巧姐闲话,一面挑谷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