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芹点头还是不信,王仁便笑着欲要拿些旁的话讳饰,却听贾芹放下了酒杯道:“舅老爷,你们两个打的甚么算盘,当我不晓得么。凤姐没了,琏二叔又不在家里,昔日那些跟凤姐过不去的,哪个不是想要欺负到巧姐儿的头上去?幸亏头里有平儿把持,又有宝二奶奶她们看管,才没闹出大乱子来,眼下舅老爷如果也如旁人一样,打巧姐儿的主张,我劝舅老爷还是趁早断念吧。更何况她现在也带着孝呢,便是嫁娶也不急这一时。”
说着就要送客出去,贾芹忙笑着起家搂住他道:“我的好哥儿,你少跟我拿腔作势罢,谁不知头里太太们都听你和芸哥儿的话?只因那年我先一步抢了芸哥儿的活计,兄弟之间不免生隙,且平日里与你最是交好,你若不点头承诺,舅老爷美意拜托我的事,我找谁去说呢。幸亏我拍着胸脯给他包管,这会子岂不是丢份儿了,让舅老爷晓得,莫非就不说我是闭着眼睛卖布――瞎扯呢。”
说着,端起了酒杯,从那杯沿之上斜斜望向王仁,会心的点了点头。王仁不想他窜改如此之快,一时候难以置信,还是嘲笑道:“芹四爷切莫拿我作耍子了,当真再不敢的。”
贾芹这厢方松开手,嘲笑道:“当不起舅老爷这声请,我还道是人微言轻,舅老爷看不上眼呢。”
贾芹亦是哄着他玩来的,先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自个儿揣测罢了,倒不想诈出他的至心话来,这会子如何肯善罢甘休。再者贰内心头也藏了一个小算盘,衡量着王仁必定是有些长处得的,不然也不会如此上心,故而更加厮缠着他道:“她白叟家忙着告诫你还来不及,那里又是添乱呢。那藩王是打哪路来的,我们但是都晓得,原就是街坊里传的言,说是要找个女儿做妃,带去塞外的。你现在只为了那几两塞不着牙缝的银子,就这般狠心的玩弄巧姐儿,待我跟太太说了,你瞧他捶你不捶。”便用力又拉扯起王仁来。
说的王仁笑起来,忙又是赔罪又是作揖,拉了他一起出去,到了街边酒坊坐下,叮咛小二捡好酒好菜上了,才把前日贾环做的筹算对付着说了一些,道:“芹四爷,我这是在你面前才说的这些话,你想一想我mm那样刚烈的人,若不是在你们府里着忙累着了,那里能那么早就去了?虽说她也有不是,但细想你们府里又有哪个是真正身家明净的呢?眼下琏二爷已经扶柩回籍,不知多迟早才返来,剩下我那外甥女儿也不知如何样,在你们府里想来也是要受委曲的。那日闻听环哥儿说有个好人家要结婚,我揣摩着我们巧姐儿模样出挑,人也风雅,不如给夫人她们提一提倒是好的。”
王仁讪讪一笑,不敢多言,忙摆手说无事就要绕过贾芹进门里去。贾芹早知贾琏出门前只拜托了贾云贾蔷两小我,并没有王仁的事儿,何况见他行色仓促,眉宇间又是怯怯藏奸的模样,亦已思疑起来,一把拉住了他道:“舅老爷,我们借过说说话。”说着,就将他拉出来,寻了后巷偏僻处,张口问道,“里头芸儿和蔷儿两个眼妙手低的不知瞎忙活些甚么,哄得太太奶奶多听他们的,便是环哥儿现在热孝在身,也插不上话。舅老爷有甚么尽管说,难不成只环哥儿一小我是贾府的孙儿,我就不是了?舅老爷也过分门缝里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