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儿虽败落,但祖上好歹曾作太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熟谙.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倘若算起来,巧姐见了他,倒还要叫一声叔叔才是。
巧姐儿亦是晓得板儿分开了,才掩袖轻笑道:“是你多心了,我倒未曾介怀,你哥哥说的也对,这些东西我本来都没见过,多亏他讲了我才熟谙。”
巧姐还是连说不消,板儿见青儿似是不依,无法承诺下来,让步开一步,让巧姐前头走了,本身只在前面不吭声跟着。想那巧姐在家里,最远不出二门,比来只在闺阁当中,一贯不与年青男人靠近,内帷虽有李纨偶尔带了兰哥儿过来,宝玉贾蔷也经常见到,但也不过是作揖问好之礼,似这般独处的倒曾未有过。由是手足无措,又见两人之间难堪,瞧着天井中的墙角下放了堆叠垒落的两层盘石,便站住问道:“阿谁东西是做甚么用的?”
说的巧姐儿和青儿掩口笑个不住,王刘氏又劝了几次巧姐儿让她屋里坐去,巧姐儿迷恋和青儿说话,便不肯等闲走开,王刘氏见说不动她,无法回身端了熟米面来。掀起锅盖看了几次,见还夹着生米,就命青儿多加些柴禾,巧姐儿有样学样,亦跟着青儿将柴禾递送进灶膛里去。她俩人将火烧的极旺,未几时江米已经煮出来,王刘氏便去了勺子捞出米,沥干了水,放到盘中备用。又让青儿洗净手拿来了研磨好的芝麻,一一包起来。巧姐儿因是头回见到这些,不知如何动手,只得站在一边侧身看着。
巧姐儿忙说不消,又抬开端对王刘氏说道:“我才和青儿说呢,本来你们烧火另有那么多的讲究,之前竟是我见地短浅,还道它轻易的很。”
巧姐听不大明白,就近前碰触着盘石一侧又道:“这两个东西这么重,你们是如何把它搬起来的?”
喜得狗儿受宠若惊普通,欲要拉她起来又情知不当,忙忙的叫青儿搀扶了,本身笑道:“女人太多礼,我这算是哪一门的叔叔呢,要不是你们府上看得起,我们真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了。”
板儿指了指灰棚,又昂首冲着正屋呶呶嘴道:“娘和青儿在做饭,姥姥还在屋里歇着。”
巧姐因是从她母亲凤姐嘴里传闻过有这门连宗的族亲,固然当时宗亲之间来往益少,情缘淡薄,幸得有姥姥三番两次的登门拜访,倒也未曾疏离过远,此可见他来,巧姐便不似遁藏板儿一样避开他,风雅的上前道了个万福:“请叔叔的安。”
青儿笑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和娘都走不开,女人身边又不能没人服侍,让你送去,不过是以防女人完善了甚么,有人照顾罢了。”
方才说到板儿闪身出去,内心自发得见过了巧姐儿,便无需再穿的那么整齐,还是换回本来的粗布衣裳,正清算一番出来,恰见得狗儿买了酒肉返来,忙上前接畴昔,听他问道:“你娘和姥姥呢?”
巧姐儿笑说非常,便与青儿两个蹲在灶台前又私语一番,炉膛里的火苗扑腾闪动,余热劈面,竟也非常暖和。王刘氏端了一碟子熟米面出去,低头瞥见又是好笑又是垂怜,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去一边的四角桌子上,走到灶台前笑向她们道:“女人乏了就去屋里和姥姥坐着吧,这儿有我和青儿就够了,细心那些油腻肮脏污了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