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成心拖着不走,直等绿珠三人出去,回身跪到阮媛跟前,只是哭道:“少夫人定是曲解奴婢了,奴婢一心只为少夫人着想,并没有非分之想。”
绿柳称“是”,先退着搬了个矮凳,绿珠等人才动地儿,学着绿柳的模样退了几步,也搬了凳子,挨着坐下。
阮媛娘家穷,没有甚么陪嫁,手边也没银子。跟着阮嫁进到镇北侯府,她才晓得,本来高墙大院里,却不是她之前设想中的神仙似的日子。主子手里没有钱,就连一个劣等的丫头都敢给脸子看。
绿玉和绿蓠站在内里,盯着院中的小丫头子们拔草,清算院子。夏季早晨借着月光干活,恰好不热。
阮媛笑道:“好了,你们都去忙吧,这事也不是一天能办成的,奴籍不好去,不是一张卖身契撕了就行的。我就先跟你们说声,好筹算筹算。”
在院中漫步一圈,简夫人派来教阮媛端方的两个姑姑没有返来,只派了两个小丫头来,将两人的施礼拿走。
绿柳不明以是,直视阮媛,竟忘了常日的礼教。
按理说,两个姑姑既然来了归燕居,就是简夫人让归去的,也应当跟阮媛告别。
绿柳一副想将话说开,又怕阮媛曲解,不说又感觉被阮媛发明了甚么似的。小脸更加的惨白,嘴里只喃喃道:“少夫人……”
常日里最是沉稳的绿柳,惨白着脸,一言不发。
阮媛长得不美,但一双眼睛吵嘴清楚,像是能看清人间的统统本质似的。眸子子一转,笑道:“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只别再想着让我变成你心目中的大师闺秀,整日在我耳根子念叨这分歧端方,那分歧端方就行。”阮媛眯着眼睛笑“我白日里说的话可不是恐吓你的,若再没事劝我,我可真把你送回阮家去。”
绿珠则寻了郑妈要了点儿银子,神奥秘秘地往厨房走。
等着四个丫头都吃完了饭,靠坐在炕沿边上,将忙里忙外的绿珠等人喊到跟前道:“你们都过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绿柳的脸腾地红了,她这么守端方的人,如何能够说主子的不是?她不过是为少夫人焦急,早些入了世子爷的眼罢了。
刘贵不见得在火线等她。
阮媛自小语速快,虽病了些日子,身子亏了,声音上有些跟不上,但速率却没减半分。停顿了下,就又说道:“这些日子我细心想了想,你们长得比我好,特别是绿柳,行动做派更是在我之上,毕生当奴婢倒是可惜了。再说,卖身的奴婢,将来孩子也是奴婢,就是想给甚么人当妾也不能。”
出来一探听,谁也没重视绿珠去了哪儿。
绿柳坐回原位,神采惨白一片。
完就到炕上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早晨不敷消化,再饿。
人生的岔道口,向左转了,受尽了苦。这一回,她向右转,也不见得就是一起坦途。
阮媛愁眉苦脸地将两碟小菜倒进粥碗里,用筷子搅拌开来,两口便将和着菜的粥倒进嘴里,连个味都没吃出来,便全数入肚。吧唧吧唧嘴,阮媛一副没吃饱的样,瞪着碗,似能瞪出饭来。
像是在安抚绿柳。才又说道:“你们也别多心,我没有要撵了你们出去的意义。只是我想将你们的奴籍消了,你们乐意回家呢,就归去寻你们父母,乐意接着服侍我呢也行。归正我也没有钱再买丫头,如果你们走了,我也就只能用侯府上的人了。实在我是乐意你们留下的,统统还和之前一样,不过是你们没了奴籍罢了。眼看着你们也都要说亲了,能嫁个布衣,总好过将来配了府里的小厮,子孙都是奴婢,连个翻身的机遇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