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西方拢月院里,院中是牡丹月季一堆,四时花开不败,营建得也是有模有样。
海棠心中回旋,多了个吴先生也好,免得她这个“高徒”没有“名师”指导,个个儿还当她真是天赋异禀。
她抱着季飞云,一勺一勺喂着季飞云,手上喂得快了些,季飞云就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用力儿瞧她,嘴里叽叽咕咕喊着:“阿姐,够了。”
“那就劳烦吴先生了。”海棠微微欠身。
沈清梅又拉了拉季嘉文胳膊,安慰道:“你别急,过两日我准让她去上学。”
季映兰脸上笑意有些发僵,季海棠就不是个爱学的人儿,如何就这么勤奋了呢?
不过两三日,季飞云手臂上的抓痕就已经结痂。
沈清梅点头笑道:“可大姐姐不是带着五郎么?她要和五郎一起玩儿,你们要上学呢。”
三娘不说话了,带五郎能有多忙?何况另有婢女在一旁守着呢!他们也总爱逃课来找海棠,这会儿说了不是搬起石头砸本身的脚么?
还好是蒙混过关了。
这教女红的吴先生也是个有来头的,其母亲又是蜀地驰名的绣娘,本身也担当了一门高深绣艺,本也不必抛头露面来教人绣花,但因这吴先生暮年订了亲,男儿参军死在了疆场上,她脾气又硬,为人极其狷介孤傲,硬生生做了个望门寡,才被大师士族们请来讲课。
四娘眼中精光,又直起脖子来问:“可真?”
季嘉文被本身的小老婆一说,才认识到本身是有些焦急了,脑筋里转了一转,又暖和和和笑来:“你说些甚么话!我是怕她年纪小不知事,让你多指导她一些,可贵你们能如此敦睦,她必然肯听你的话......”
海棠敛了裙子进了拢月院书屋中,屋中心立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三四十岁模样,头上点了两支碧玉簪子,身上着了百花六褶裙,襦裙内里套了个翠色半臂,脸上脂粉甚少,薄薄的两片唇紧紧抿着,眼睛匣得细细地盯着姗姗来迟的海棠。
三娘年纪稍长,又是四娘一母所生,稍稍拉了拉四娘,替四娘圆场:“之前大姐姐有空,都是她给我们梳发的。”又摸了摸本身头上的纱绢小花儿:“这也是大姐姐送的。”
她被逗得咯咯笑,沈清梅也在一旁跟着笑,眼中很有欣喜。
四娘子瞥见海棠来,偷偷对她挤眉弄眼一阵子,表示她快坐下。
几位娘子都伸长了脖子朝海棠看,都是女娃娃,谁还不图个热烈?
海棠吓得差点儿拿针尖儿戳到手指,转脸望着吴先生,看她神采惊奇,亦知吴先生看出来了端倪。
几位娘子们都已经摆好了绣架,一个个儿规端方矩跪坐在书案前面,大气儿不敢喘。
海棠心头格登一声,好家伙,这一家子都在这儿看着呢,她可不能再支支吾吾了。
季嘉文又瞧了眼沈清梅,有一股心安,别的不说,沈清梅那点儿手腕还是有的,只要她这儿答允了,也就真的用不了几日了。
她也垂了眼皮,盯着吴先生那双翠雀绣鞋,怯生生道:“这...前些日子本身练了练,拿出外祖母他们给的绣模样研磨了些许,是绣得不好么?”
沈清梅被他逗笑了,拧了他一下,娇娇俏俏道:“管你不是甚么,我去看五郎。”说罢,将季嘉文悄悄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