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文有些皱眉,这季海棠有老夫人罩着,这么多年他也没敢管上一手,这时候他父女俩又才和缓下来,他更是不好插手了。
吴先生冷着一张薄皮儿脸,一言不发。
盯着面前的竹箸想了半晌,也难为沈清梅要用这类体例来逼她,认了个命,拉起嘴角笑得温婉:“明儿就去,还没给阿娘说呢。”
吴先生眼皮颤了颤,悄悄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她的礼。
这绣花就搞了一个多时候,按以往的风俗,吴先生先查了几位娘子的绣工,再点评一番。
她被逗得咯咯笑,沈清梅也在一旁跟着笑,眼中很有欣喜。
之前年纪小,不顾及人家颜面也就罢了,可现在不能了,她也理了理衣衿,一摆金丝牡丹边儿袖子:“走吧,我们去上学则是。”
季嘉文些许机器,没瞧出来沈清梅的小女儿神态,只是点头赞好,气得沈清梅一顿脚,低骂道:“除了你宝贝女儿,你这心就扑在了百姓百姓身上。”
她抱着季飞云,一勺一勺喂着季飞云,手上喂得快了些,季飞云就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用力儿瞧她,嘴里叽叽咕咕喊着:“阿姐,够了。”
浊音看她玩得欢,忍不住催促道:“要去上学了,您可别误了时候。”
“你是她母亲,你来筹算。”
这教女红的吴先生也是个有来头的,其母亲又是蜀地驰名的绣娘,本身也担当了一门高深绣艺,本也不必抛头露面来教人绣花,但因这吴先生暮年订了亲,男儿参军死在了疆场上,她脾气又硬,为人极其狷介孤傲,硬生生做了个望门寡,才被大师士族们请来讲课。
季嘉文立在那儿,缓了缓神采才踏出门来。
吴先生还是是冷着一张万年收债脸,耷拉着眼皮儿看手里的绣线:“你如果有不懂,可多问我,我看你行针行得好,如果肯好好练,这绣艺也是大师流派内里数一数二的。”
她也垂了眼皮,盯着吴先生那双翠雀绣鞋,怯生生道:“这...前些日子本身练了练,拿出外祖母他们给的绣模样研磨了些许,是绣得不好么?”
海棠使了个眼色给四娘子,四娘子会心,用心朝她挤了挤,说了句:“我们绣牡丹花儿。”
季映兰没忍住,也跟着季海棠近了一步。
次日凌晨,海棠起了个大早,院子里斑鸠啾啾叫着,她趿拉着木屐在地板上啪哒啪哒敲了两声,斑鸠惊飞一阵子又落了下来,她就在院子里哒哒来回走着,逗鸟醒神。
海棠略微一笑,朝吴先生行了一个礼,吴先生眼皮耷了耷,有些不测海棠俄然会如许知礼,嘴皮子动了一下,又把不欢畅的话儿吞了归去,点了点头,指着摆好的绣架子。
季嘉文又瞧了眼沈清梅,有一股心安,别的不说,沈清梅那点儿手腕还是有的,只要她这儿答允了,也就真的用不了几日了。
沈清梅又拉了拉季嘉文胳膊,安慰道:“你别急,过两日我准让她去上学。”
宿世她多数光阴在屋中养病,做的都是些养花种草、抄经绣花的事儿来平心,身边带着个老婢,跟着老婢学了几年,交来回回倒是练出了一手好绣艺。
四娘眼中精光,又直起脖子来问:“可真?”
海棠和季映兰都惊了一下,吴先生此人可向来没说过甚么夸人的话,今儿还夸了海棠两次!
吴先生却专盯着她看,脸上骇怪,脱口问道:“你跟谁学的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