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我的正阳……
微暗室内,木远山佝偻着身子,坐在一张竹椅上抽着大烟杆,烟雾中显得那模样的干瘪肥胖。
木英呆呆站在屋门口,百感交集,爹,女儿经历了一大圈,又返来了!爹,看着您还满头黑发,真好!爹,您坐了一夜吧!爹,您少抽些烟吧!不然十年后也不会咳得那样短长!又惭愧又担忧,可终究她只是上前,把大烟杆从木远山手中接了过来,敲去烟灰,挂到墙上,扶着他站起家,往阁房走去。
“英子,别哭,别哭,没事,娘在呢,娘在呢。”哽咽着说出几句破裂的话,孙小美搂着她,大哭起来。
木英摇点头,咧嘴笑了笑,比划了一个摔交的姿式,又往北指指,再作个骑驴的行动。
“别光点头,听明白了吗,这件外罩帮我细细洗了,别让人看出来。”
哇,的确良可不便宜!这么多好东西啊!足足三十五斤细粮票啊!这年初粮食严峻,细粮票还见获得,细粮票是有钱也不必然买获得的,普通逢年过节,吃上一顿细粮就是好的了。也不晓得张志高从哪弄到这些粮票的,必定耍了很多手腕,木英恨恨地想,随即又眉开眼笑起来,这么多粮食,现在都是她的啦!不对,是她和正阳的啦!那正阳的不就是她的嘛!
木英忙拉住他衣袖,一手伸出指指他,另一手指指自已,两根指头并到一起,持续弯几下,朝着东面指去,再拿出粮票晃晃,满脸笑容。
“英子,英子,咋得了,有人欺负你了!”孙小美大骇,一把抱住她,急得声音都颤了。
轻推院门,没锁,必定特地为她留的门,想来爹娘担忧极了,提心吊胆,估计一夜都没睡好,不知现在起床了没,木英不由深吸口气,把门悄悄推开一丝,侧身闪了出来,掩上门扉。院内静悄悄的,没啥动静,轻舒口气,把正阳染血罩衣团好塞到鸡窝棚后,拎着那捆书册往屋内走去。
正阳一惊,又敏捷平静下来,露着笑容,声音安静打号召,“潭婆婆,你起得早啊,我们没啥事,溜溜驴,东面山脚处的草鲜嫩。”
木英笑得更欢了,鼻子眼睛恨不得都挤到一团去。
望着面前的气象,陌生又熟谙,木英微微有些怔神,厥后村口这里全铺上了青砖,洁净平整,此时还是大块泥地,枯燥的泥土一脚踩上去会扬起细细灰尘。泥地上的那口轱轳井,此时还是老旧干裂的木质轱轳和手柄,井边那棵三百多年的老槐树还在,不幸只剩了半截粗粗树杆子,木然朝向天空,她还记得小的时候,那些带着红袖套的红*兵凶神恶煞围住了老槐树一顿斧子乱砍,喝彩着把枝叶富强的树冠砍了下来,又浇上一桶桶热水,生生把老槐树弄死了,说这是破四旧,村里一些爷爷奶奶嘴角抽动着,没人敢上前说话。厥后村庄改建,完整把老槐树挖走了,弄个了花坛,种上了嫩嫩的小花朵,此时再见老槐树,心境翻滚,没法描述。
“正阳这娃子就是无能,他把你带返来的!英子,你从出世就不能发言,是薄命,可你能嫁给正阳,那是你的福分,我看正阳这娃子必定有大出息,你跟了他没错。”
木英笑着点头。
“这是四米的确良。”
“别磨蹭了,天亮了,被人看到不好。”一手接过木英手上的书册,压着嗓子喊,“跟上我,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