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家后院门都几年没开过了,又没人来,种着菜也没人晓得,你就让姐种吧。”君宝瞧一眼木英,只想弥补弊端,从速转头跟他娘撒起娇来,机警说道。
孙小美气急,可不得不抬高嗓音,声音短促。
“娘,你猜准了,我爹真是又被派去翻地了。”君宝小声道。
“啥,翻地?”本来想进屋的孙小美刹住脚步,满脸惊色,声音也提了起来,“英子,你搞啥呢!想种菜?可不能瞎搞啊,你都忘啦,当年他们冲进家里来,一通乱砍,把好好的菜地全给毁了!猪也被抓走了,鸡也被抓走了,好不轻易养到一百八十多斤的黑皮猪啊,花了多少粮食,能卖二三十块呢!”她越说越肉痛。
“东亮娃,现在可不能乱喊,事儿还没办呢。”孙小美笑着拦道,眼中倒是笑意满满。
种些菜还搞得像作贼,共产国际也不知共产到哪去了,真光荣七八年鼎新开放了,到时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现在七六年,离七八年不远了,日子有盼头!
孙小美推开站在一边的木英,跺顿脚根了上去。
爹娘同意种菜了,真好,接下来两年管得没那么严了,粮食越收越少,到时家家想着搞吃的,自家看好菜地倒是要紧的,就怕别人来偷菜。
木英挥着锄头,把结成块的泥土翻起,敲碎,垦地这项活计看着简朴,需求破钞的力量可很多,手掌攥住木柄,没多久就会磨得发红,生疼,所幸干惯活计,手指根早已磨出茧子,再不会起泡破皮痛上好几天。锄头柱地,抹把汗,日头已高起,金光万丈,光鲜透亮,鸟儿叽喳一片,估摸着应当七点了,再过一段时候,喇叭就要喊起来,该出工了。看看已翻出的一小块地盘,她心下欢畅,再翻上两天,这块地就能弄好了,再花几天工夫作垄堆肥,菜种子就能下下去了。现在家里必定没有菜种子,看来还要去搞些菜种子。
“娘,你就让姐种吧!我想吃菜!每天光吃粥和馒头,吃得我都要吐啦。”君宝用心说道,固然他感觉馒头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每天肚子饿得咕咕叫,只等着到点吃馒头。
“英子,你到后院干吗呢,不是让你眯会眼的吗?”孙小美把洗刷洁净的两个马桶微微倾斜着放到屋檐下晾晒,翻开马桶盖侧靠到桶身上,抬目睹到她,不由猎奇问道。
“别急,别急,没事都要被你嚷嚷出事来了。”木远山低声喝道,止住了孙小美的眼泪,把手上的一小块玉米饼全塞进嘴里,用力嚼着,拿着个空碗,今后院走去。
此人恰是八道沟二把手邢赤军,出产大队队长,管着八道沟上高低下的稼穑。
“话我就未几说了,先安排任务吧,壮劳力十到九个工分的,今儿去北面菜地,把地都给翻出来,八到七个工分的,去碗豆那块地里堆肥,工分少的和女工就全去麦田除草,娃子白叟该干啥仍旧干啥,不消我多说了吧!”话语傲慢,语速迟缓,说一句顿一下,冷冷目光不时划过人群,似要找出个犟头来杀杀威。
孙小美转头看到跟出去的一儿一女,一样的瘦,脸上一样一双大眼睛,因瘦而显得别样的大,生生透出一股不幸来。
七点半定时,美好旋律飘荡开来,清澈女高音用听不懂的藏语欢唱起来时,八道沟村民拿上锄头、镰刀和草帽出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