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给爹说说。”吴得江再不看他,自顾进了屋子。
木英把那一捆麦子捆好,竖起,点点头,往田埂上走去,拿下挂在一棵小柳树上的竹筒子,直灌下两大口水。
因着冲动,没再用心压着嗓子,竟让吴金胜感觉莫名熟谙,动机几转间,一声高呼,“赵三红!”
赵三红想笑,仓猝一手捂嘴,憋回了那声笑。
八道沟人全部出动,拿着镰刀抢收麦子,这时候,每家大人都殷切交代娃子们去捡麦穗,连君宝都只仓促放半天羊,剩下的时候全待在地头间捡麦穗,因为这时捡到的麦穗不消交出产队,满是自家的。
“哎……”耿东亮清脆承诺一声,一铲土缓慢倒了下去。
“还不是你阿谁好正阳,都是拜他所赐!看我今后如何清算他!”以往恶狠狠的狠话此次说得有些战战兢兢。
“那婶子,早晨还学认字吗?”郑小川仰起脑袋,微黑的脸上,一双眼睛敞亮炽热,长长睫毛连连眨动。
“……谁惹他了。”吴金胜语噎,梗着脖子喝道,“也不知他发甚么疯,把我弄到个坑里,要活埋我,要不是我机警,我还逃不出来了。我奉告你,下次少跟我面前提耿正阳,我听着就来气。”
“正阳哥,如许吓他有效吗?”赵三红朝外探头看一眼,又缩返来,轻声问道。
“好吧!真想麦收早点结束呢!”郑小川皱皱眉头,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
“姐,过几天应当有电影看了吧!”清芳喝着自带的水,用胳膊肘踫踫木英,欢笑道,“姐,到时我们一起去看吧!我可等这一天等好久了。你不去的话,我娘必定不让我去,我还想多看两场呢!噢,另有,我大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昨儿夜里生的,我姐夫一朝晨就来报信了,我娘欢畅得恨不能跪下来拜菩萨,捡了一筐鸡蛋就去我大姐家了,我爹也欢畅坏了,直囔囔说总算生了个儿子了!我看呀,儿后代儿不是一样的嘛!”她忿忿不平,用脚碾着田埂上的一棵杂草。
“你小子,焉儿坏嘛!”耿东亮压着嗓子笑,一拍跑返来的赵三红肩膀,赞道,“不过,哥喜好!”
名字被他道破,赵三红不由大惊,后退一步,惶恐看向耿正阳,他可记得正阳哥说贰心机恶毒呢!
耿正阳无语点头,也不由悄悄好笑。
“我们快些吧,把坑填一填。”耿正阳看看日头。朝阳东升,金光大耀,薄薄云层似轻纱在蓝天中轻柔伸展。
耿正阳停下铲子,再蹲下身,离得吴金胜近了些,抬高声音,沉沉说道:“我一铲子就能把你半个脑袋削下来,你信不信!”
两人点头,伏下身专注那边动静。
“等他走了,那坑要埋上,别不谨慎摔了别人。”耿正阳回道,“再看看那小子的反应。”
“小川,这几天你就帮你婶子家捡麦穗吧!”孙小美帮他擦洁净脸,交代道。
不等耿正阳伸手拦他,赵三红已似个兔儿似的窜了出去,飞跑到坑边,一解裤带,哗哗一大泡尿就当头淋到了吴金胜脑袋上。
耿正阳轻咳一声,叹道,“唉……被你认出来了,本来还想放你一马,饶了你这条狗命的,现在看来是不可了!脱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