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公子一进院子赵嬷嬷面上神情就是必然,似寻到了主心骨般迎了上去,柳嬷嬷便知这位必然是接姐姐入京的镇国公世子杨松之了,心下暗赞一声,好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杨松之闻言这才重视到站在屋檐下的济慈大师,忙大步流星地上前见了礼,沉声道:“深夜还轰动大师,实非所愿。”
柳嬷嬷闻言觉着锦瑟说的有理,又见她不似碍于身份决计冷淡平乐郡主的模样,这才点头道:“女人有主张便好,老奴也未几嘴了,本日女人舟车劳累,书也别瞧太晚,早些安息。”
耳听屋中不断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唤声,又见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柳嬷嬷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却与此事院中传来短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柳嬷嬷转头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外出去。
萧韫是多么身份,萧家数百年的望族王谢,甚么希世药材没有见过,能得他如此奖饰,便可见手中药材之贵重了。
“嬷嬷说的虽是在理,可现在平乐郡主故地重游,必然是悲哀难言,加上她身怀六甲,必将疲累,我又岂好再去叨扰添乱?”锦瑟笑言。
说话间已到了院中,起月朔入寺白鹤并几个粗使婆子已打先过来清算了房间,小沙弥告了退,柳嬷嬷扶着锦瑟进了屋,待她梳洗一番,又用了少量斋饭在床上坐下,柳嬷嬷才道:“当年夫人和皇后娘娘是手帕交,平乐郡主当时虽年幼,但也总爱和夫人们一处玩闹,老太爷在朝时和镇国公府也有来往,女人也是识得平乐郡主的。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交了,不去拜见只怕失了礼数。女人看,老奴是不是去递个帖子?莫失礼了才好。”
萧韫见他瞪来,却只一笑,温雅还是。
“惊醒女人了?是东边儿院子俄然就喧华了起来,这会子已满院子火把,婆子们进收支出的,瞧着怕是出了大事。女人先喝口水,老奴已叫白鹤探听去了。”柳嬷嬷说着将灯火挑亮,那边白芷已捧上了温水。
柳嬷嬷闻言尚未答话,倒听一个衰老的声音回道:“素心兰香确有催生之服从,素心兰的花瓣入药催生结果尤佳,此言非虚。”
这济慈大师不但是得道高僧,更有起死复生的高超医术,每逢灾年,荒年,或遇瘟疫,灵音寺都会设布施棚布实施医,无偿为百姓治病,济慈大师可谓活人无数。
锦瑟闻言却只抿唇笑了笑,她此次到灵音寺上香本便是冲平乐郡主来的,拜见是必然要的,可却不能如柳嬷嬷所说这般。到底现在她的身份不比畴前了,上赶着前去攀扯干系,没得叫人低看了。
锦瑟点了头,劝柳嬷嬷下去歇了,待柳嬷嬷出去锦瑟才徐行行至窗边,瞧着黑漆条案上摆放的一盆素心寒兰冷静出起神来。
赵嬷嬷虽是镇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可平乐郡主是主子,出产又是大事,现在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皆不在这里,她一个主子岂能不慌?若然平乐郡主真有个不测,她这一条老命也算是到底了。
济慈大师却道:“女施主心气郁结,哀思过分,导致肾气衰弱、气血衰竭,这才引得早产。尘凡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逝者已去,缘分已尽,女施主若执念相随,便该早早一碗汤药送了这腹中孽障,也好不担搁他转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