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他们到时,坐位上已经满了一半。有个年长的侍卫,看来是对这处所熟的,喊了茶社掌柜的,递上一个小元宝。那茶社掌柜哈着腰,操着口余杭话,“大爷长”、“大爷短”地将大师让到靠前的两张桌子。
杨子墨还没来不及卸妆,仍穿戴旦角戏服,但毕竟不是真的女人,没那般荏弱。拉扯当中,抽冷子一把推开糊到他身上的那位小公爷。那小公爷色迷心窍,没防备,一下子跌了个屁墩。这时,已经有很多看热烈的围了上来,见了他的丑态都忍不住轰笑起来。
那两个小公爷脸上一阵青红,都带了恼意,倒是不敢冒昧。他们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抬父亲的名号出来,却发明那齐爷变了神采。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那旦角已经轻启朱唇,渐渐地吟唱起来。台下的人大多看直了眼。一时之间寂静下来,满场就是那伶人的浊音。
那一耳刮子打得实在狠些,杨子墨白净的脸上顿时红肿一片,满眼的惊怒羞愤,拳头握得紧紧的,却不敢回嘴。曹颙虽不肯意多事,但是见那两个恶少如此欺负人,也有些不忿。
每年正月,八旗兵丁便能够到各旗的米仓闹着支米。支了米后,有部分人会运到家中,大部分都会直接卖掉。得了的银钱吃喝嫖赌,顺手花消了,等到家中实在揭不开锅,就四周假贷,等下次支米在还上。
跟着一个曲牌唱毕。终究到了生角下台。曹颙随便看了一眼,倒是个熟人,恰是宝雅曾赞过的柳子丹。
上一刻还是一脸骄横的齐爷,下一刻却俄然低下了脑袋,快走了两步,规端方矩地打了个千,低头道:“主子齐海,给十六爷存候!”倒是认出了一旁看热烈的十六阿哥。
曹颙瞧他那笑容就晓得他想干吗,却实在没体例,毕竟这孩子劝也劝不住。这十六阿哥一贯天不怕地不怕,且总以为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多的暴徒!是以总对旁人的安慰当作耳旁风,还是我行我素,漫步乐呵本身个儿的。
圣驾不在宫里,天然也没人隔三差五来上书房训戒一番,小阿哥们松快了很多。独一不满地,就是十六阿哥。他性子活泛,最是不耐烦上书房这课的,恰好随驾的阿哥到十四阿哥止,没有他的份。不过。他也没虐待本身。隔个几日就找由子出宫漫步一圈,使得曹颙都跟着悬心。
那小公爷臊得满脸通红,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肚子邪火,抬起手就给了那杨子墨一个大耳朵刮子,破口痛骂道:“敢推搡你家大爷我?不过是大爷我瞧上了你,你倒拿上架子了,你丫算是个甚么东西?不男不女地玩意儿!装个狗屁,还不是个卖腚货!”
班主与会馆管事得了动静,都追了出来,一边好言向那两位小公爷讨情,一边不卑不亢地打出和硕简亲王府的名号。
那齐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得了,得了,一边去,别脏了爷地衣服!”待到看到杨子墨脸上的巴掌印,神情突然冷了下来:“这是如何回事?!老福晋还惦记这两日叫戏,这不是扫主子们地兴吗?!”
今儿上演的恰是《牡丹亭》中地名段《惊梦》,跟着锣鼓声起,盛装地“杜丽娘”扶着小丫环,悄悄地走下台来。尚未开口,单单媚眼如丝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台下已经是喝采声一片。只见她黑鸦鸦的头发挽着云鬓,额前都用飞金贴巧,更加烘托着乌黑地一张鹅蛋脸。两条微微蹙起的蛾眉,一双稍稍开合的凤眼,再加上玉脂般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真真是个绝色才子。